曲放冷声道:“在下等着见识雪崖公子的本事。”
雪崖语塞,论机关之道他自然比曲放懂得多,也正是因此他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难缠,才想要试探一下曲放能否靠实力硬闯出去。
朝廷收罗了那么多的能工巧匠,毕竟也不是百吃干饭的。
看曲放的反应,显然是真的出不去了。
被关在这样一个地方,饶是雪崖也隐隐有些焦躁起来。
他不怕死,却不愿意就此放弃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被关在这里,纵然是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头顶上方突然亮起了一团火光,片刻后上面传来了沉重的开门声。
雪崖抬手挡住了光线,待到眼睛适应了之后方才抬头向上看去,却看到骆谨言出现在上方,“骆大公子,才一会儿功夫我们又见面了。”
骆谨言看了雪崖一眼道:“两个时辰,确实只能算一会儿。不过在下不是来看雪崖公子的。”
雪崖心中有些发寒,才两个时辰?他都感觉过了快一天了!
心中虽然焦躁,雪崖面上却依然笑着道:“难不成是来看余将军和曲先生的?”
骆谨言不答,直接看着曲放道:“曲放,你的好徒弟今天在城外意图挟持我妹妹。”
曲放睁开了眼睛,抬头与骆谨言对视,从骆谨言眼中看到了冷漠的寒光。
曲放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如果可以请骆公子转告天歌,让他不必费心了。授业之情,他已经报答的足够了。”
骆谨言冷笑了一声道:“但是曲天歌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另外……我也不确定,他还有没有机会听到这话。”
曲放脸色微变,“他怎么了?”
骆谨言道:“他受了重伤,现在失踪了。摄政王说,十日之内如果看不到他……曲先生,你就可以准备上路了。”
曲放眉宇间多了几分忧虑之色,他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生死担忧,而是为曲天歌感到担忧。
曲天歌是他唯一的徒弟,这么多年即便白靖容一直希望他能多收几个徒弟,他也从未答应过。这些年这个弟子因为他已经付出太多了,如果再因他而丧命,曲放实在是难以接受。
不知是因为离开了白靖容身边,还是因为每日坐在黑暗中确实有助于人思考,曲放这些天回想着这些年的事情,心情也有了一些变化。
他并不后悔自己为白靖容做的事情,却着实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个徒弟。
若只是自己为白靖容死了也就罢了,如果再加上曲天歌一起……
沉默了半晌,曲放方才道:“摄政王直到今天才发布这样的诏令,想必之前并不想和天歌撕破脸。”
骆谨言微微挑眉没有说话,曲放自顾自道:“摄政王想招安天歌,为他所用?”
曲放沉吟了片刻,才又摇头道:“天歌不会投身朝廷的。”
骆谨言轻笑了一声,淡淡道:“几天前摄政王或许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恐怕未必了。”
曲放搭在膝上的手不由一紧,沉声道:“你们想杀了他?”
骆谨言低头看着他,淡淡道:“还是那句话,曲先生,白靖容重要还是徒弟重要,好好考虑吧,你还有十天时间。”
说完,骆谨言的目光落到了余沉身上,“余将军,你的案子也已经送到刑部了。虽然最近三司衙门都忙得很,但你的分量绝对有资格和宁王谋逆并驾齐驱,你还有几天可以想想还有什么遗愿。”
原本像是睡着了的余沉慢慢抬起头来,缓缓道:“左右…也不过是个死,有什么区别?”
骆谨言轻笑道:“既然如此,余将军为什么不现在就死?好像并没有人捆着你的手脚,更没有限制你的武功吧?”一个人如果要死,是阻止不了的。
余沉不答,骆谨言道:“所以,余将军还是余愿未了,不是么?”
“你们会满足我的遗愿么?”余沉问道。
骆谨言道:“不会,但我有些好奇余将军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说是好奇骆谨言的表现却很淡漠,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
沉重的关门声之后,牢房再次陷入了黑暗。
半晌,黑暗中才有一个声音缓缓响起,“我也……想知道、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