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
萧泓有些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仿佛看什么都不顺眼一般,他抬脚将一边的凳子踢翻在地。
响声惊动了外面的仆从,立刻有人在外面问道:“三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萧泓快步上前拉开了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仆从模样的人。萧泓自己的随身侍从早不知道去了哪儿,这两个仆从自然都十分陌生。
看到他们萧泓也没有好脸色,冷声道:“让开!”
两个仆从却并没有听命让开,而是恭敬地道:“公子见谅,老爷和大公子说请公子这几天都待在府中不要出门。”
萧泓冷哼一声道:“我若非要出去呢?”
仆从低头道:“还请公子不要为难小的们。”这话说的软乎,但态度却很强硬。萧泓若是想要强行出去,恐怕这两个仆从就会强行制止他了。
萧泓冷哼了一声,眸光冷漠地扫了两人一眼,后退一步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另一边的书房里,萧澂刚刚处理完今天从衙门带回来的公文,萧老爷就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父亲。”萧澂连忙起身见礼,萧老爷摆摆手有些疲倦地道:“你母亲好些了。”
萧澂沉默了一下,在萧老爷坐下之后方才走到他下首坐下,道:“父亲想要离开上雍?”
今天外面的雪倒是小了,却依然没停。一场这么大的雪过后,好些天路恐怕都没法走,萧澂也并不希望父母在这样的天气赶路回去。阳信离上雍确实不远,但马车也需要两三天才能到。
萧老爷道:“已经是年底了,家里不能没有人。你才刚刚就任,不回去也就罢了,我和你母亲不能不在。明年年底,你也回去一趟吧,都有好几年没在家里过年了。”每年过年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家主是绝不能不在的。
萧澂点了下头,明年年底还早得很,现在要顾得只有眼下。
萧澂思索了一下,才沉声道:“父亲,阿泓你是怎么想的?”
听到萧泓的名字,萧老爷的脸色就是一沉。
无论是哪个做父亲的,被自己的儿子给绿了总归不是一件体面的事情。更不用说,这件事还闹得萧家亲友人尽皆知,就连自己最看重的另一个儿子也知道了。
萧澂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父亲,我看阿泓的性子不大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固然是他不对,恐怕也未必只是他年轻荒唐胡闹的缘故。”
萧老爷没好气地道:“这么说,还是我不对了?”
萧澂摇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父亲回去以后便不要再跟他提这个了,倒是要注意一些他平时的言行脾性。我只怕,逼得太狠了他的性子越来越左。”但如果放任不管恐怕也不行。
萧老爷也很是恼怒,轻哼了一声道:“都是你祖母和母亲将他给宠坏了,你祖母和母亲总说你从小就被管得过于严苛,没有半点小孩子的活泼气。我稍有管教,你祖母和母亲就要拦着,他倒是足够活泼了,如今弄到这般田地……”
萧老爷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显然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但他碍于自己的教养强忍着没说出口罢了。
对此萧老爷心里也有几分懊恼,萧泓管束不严他当父亲的也有责任。
当年他的父亲雪阳先生对他并不严苛,但是教养萧澂这个嫡长孙却十分严厉。萧澂是他的嫡长子,他自然是打心里疼爱的,但父亲从小就将萧澂抱到身边教养,小小年纪就被沉重的功课压得老气横秋的。
后来有了萧泓,他每每想管教的时候听到母亲和妻子的说辞难免想起小时候的萧澂,手底下也就松了一些。以至于将萧泓教成这个模样,他不愿意见亲友与其说是被儿子带了绿帽子恼羞成怒,不如说是羞愧自己教子无方。
萧澂算是父亲教养出来的,萧泓这个嫡次子才是他一手教养长大的。
前段时间他心里满是怒火是当真恨不得打死这个孽子算了,但这两天住在一起,看着萧泓变得沉默寡言冷漠阴郁的模样,哪里还能真的狠下心来?
萧老爷叹了口气道:“罢了,你说得我都知道。我急着回去也是为了此事,他如今这样在上雍待久了不是什么好事。听说他先前跟骆家大公子起过冲突,还有苏家……苏太傅看在你祖父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你以为苏家其他人是吃素的么?这两天我看他的性子和之前在阳信大为不同,这次只怕也是吃够了教训了。”
萧澂点了点头道:“我明白父亲的担忧,明天这雪就该停了,再过两天雪化了你们再上路吧。”
萧老爷道:“也罢,你母亲再休养几天,精神也好一些。正好这几年她也一直念着你们,你好好陪陪她吧。”
说完这些萧老爷便起身走出了书房,萧澂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离去,眼神有几分幽深复杂。
从小在祖父膝下长大,虽然祖父过世的时候他尚未满十岁,但有些事情他知道的却比父亲多。
他的父亲这一生平平无奇,既没有什么惊人的才华,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功绩名声,就仿佛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家的主人。但这其中有多少是因为父亲的资质所限,又有多少是有人刻意为之,大概就只有他那位名动天下却早已经入土为安的祖父知道了。
南疆……
“公子。”门外有人轻轻敲门,萧澂抬起头来道:“进来。”
一个穿着萧家普通仆役服饰的青年走了进来,恭敬地道:“公子,属下回来了。”
萧澂点点头问道:“王太医怎么说?”
青年道:“王太医说,夫人的病确实来得有些突然,但风寒本就不是什么慢症,许是夫人不小心受了寒也难说。”
萧澂道:“这么说,夫人确实是普通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