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便是白靖容就寝之处,一般情况下这里不会有外男停留,但现在显然没人在乎这个了。
骆君摇一踏入内殿就看到坐在里面的曲放,同样也察觉到了殿中隐蔽处的目光。
“曲先生,吃点东西吧?”骆君摇端着宵夜走到曲放跟前放下,轻声道。
曲放端坐在桌边,一动不动。
骆君摇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曲先生可是觉得不合胃口?”
片刻后,曲放才开口道:“我不饿,你拿出去吧。”
骆君摇细声道:“是娘娘命我送来给曲先生的,曲先生多少还是用一点吧,莫要拂了娘娘的一番心意。”
曲放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抬手拿起了跟前的筷子吃起东西来。
见他开始进食,骆君摇高兴地笑了起来,“曲先生慢用,奴婢一会儿再进来收碗筷。”说罢就转身退了出去。
姬湛几人这么晚还聚集在白靖容殿中,显然是为了商量怎么对付谢衍。
一边吃着宵夜,姬容突然开口道:“母后,王兄,东胤查钦王与谢衍联合西域围攻我们,我们可否向西胤人求援?”
闻言众人的手都是一顿,姬湛有些诧异地看着弟弟,“你怎么会这么想?”
姬容赫然道:“如今咱们与三方为敌,仅凭自己恐怕难以为继,若是能求得外援,这些困难自然能迎刃而解。”
见众人依然望着自己,姬容连忙道:“我只是胡乱想想,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姬湛叹气道:“西胤人早已经西迁,如今便是想与他们结盟,只怕也找不到人了。”
姬容也不说话了。
主位上的白靖容淡然道:“西胤人确实无法可想,但别的人未必不可。”
“母后是说……”白靖容冷声道:“乌谟等小国被谢衍蛊惑背叛蕲族,却未必能让所有人都听他们的。西域离咱们天高路远,但还有禹戎,西阗等部落都是善战之族。还有柔然
,也能调个两三万兵马吧?”
坐在下首一直没说话的中年男子开口道:“太后,当年柔然被我蕲族所灭,如今咱们势弱,柔然人只怕未必肯听话。”说不定还要落井下石。
中年男子正是姬容的堂叔,如今蕲族王室的代表人物,名唤姬了。白靖容轻哼一声,淡淡道:“当年先王灭柔然,除了看中柔然的兵器锻造之法,更是看中柔然的勇士。虽然这些年一直未能成功为我蕲族所用,到底也还是有
些成果的。”
姬了看向白靖容,“还请太后娘娘指点。”
白靖容并没有说话,只是但笑不语。
姬了神色变了变,到底没有再继续追问。
很快众人就用完了宵夜,骆君摇又进去将同样被曲放吃过了的碗碟拿出来,跟着白宁退了出去。
“怎么样?”一踏入房间就听到曲天歌有些急促的声音。骆君摇摇头道:“曲先生被白靖容制住了,应该是用了能限制内力的药,而且有高手时刻守着他,我没办法跟曲先生说话。不过我已经暗中告知他你进宫来的
消息了,他让你不要轻举妄动。”
曲天歌神色凝重,道:“白靖容说,如果我不去见她,她就杀了师父。”
“她真的会杀曲先生么?”骆君摇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知道,或许。”曲天歌不抱什么希望地道。
以白靖容的性格,她觉得曲放背叛了她,是绝不会再念什么旧情的。
骆君摇思索了片刻道:“既然如此,你就去见见她吧,至少先要知道她想要你做什么。”
说完骆君摇又想起来,有些担心地问道:“她不会对你出手吧?”以白靖容睚眦必报的个性,未必不会将曲天歌骗过去杀了。
曲天歌摇摇头道:“若是从前或许会,但现在她应当更希望我替她做事。”
骆君摇点点头道:“好吧,那你小心。”
曲天歌看向她,“王妃有什么打算?”
骆君摇笑道:“我也该走了,不过我打算走之前去做点别的。”
曲天歌也不反对,只是道:“王妃千万小心。”相识这么多年,他并不担心骆君摇的能力,但也知道这位王妃有时候会做一些冒险的事情。
“你自己小心才是。”骆君摇笑道。
一个时辰后,白靖容的寝殿已经安静了下来。
姬湛等人已经离去,寝殿内只剩下了曲放和白靖容。
曲放依然端坐在桌边一动不动,白靖容悠然地斜倚在床边打量着曲放,曲放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虽然倾慕白靖容多年,但其实并不习惯与她在这样的环境中独处。
良久,白靖容突然轻笑出声,笑声在寂静的寝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阿放,你当真要对我如此绝情?”白靖容悠悠问道。
曲放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赢不了谢衍。”
白靖容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柔妩媚,“你不帮我怎么知道我赢不了?”
曲放沉声道:“当初在上雍的时候你已经试过了。”
白靖容轻哼道:“那不过是谢衍占了天时地利罢了。”
“现在是你占天时地利。”曲放道。
你还是一样输了。
“够了!”白靖容终于忍不住呵斥,冷冷地看着曲放道,“你不愿意帮我便罢了,我也不勉强你。但你最好别坏我的事,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你到底想做什么?”曲放问道。
白靖容轻笑,眸中却满是轻蔑,“你既然不肯帮我没就没有资格问这些。”
殿外传来白宁的声音,“启禀娘娘,曲公子来了。”
曲放神色微变,怒道:“你又找了天歌?”
见他动怒,白靖容倒是有些高兴起来。
“我也没办法,谁让你对我这般绝情。”白靖容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幸好你的徒弟对你还是一般的孝顺。”
曲放站起身来想要跟出去,却被一股力道压了回去。
他此时一丝内力也无,全身上下的力气也只够勉强坐直罢了。被这么一压,立刻坐了回去,若不是扶着桌面险些栽倒在地上。
白靖容头也不回,漫步走了出去。
“天歌,好久不见。”白靖容打量着站在殿中高大挺拔的青年,柔声笑道。<笑道。
曲天歌却丝毫也不客气,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道:“几年不见,你倒是苍老了不少。”
白靖容唇边的笑意凝住,身为一个绝色美人最不能忍受的便是红颜迟暮,更不用说被人当面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