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彦博长叹一声,言道:“袍可以轻割,但义难以断,我此来城下又岂是为了吾主,更是为了故友。太守眼下中我太守之计,分兵而把守城外,而城内空虚,不过七百兵卒。眼下我过万大军云集城下,破城易如反掌,我此来不为了军功,而是为了故友性命,更是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
那将领听了身子一颤,大怒言道:“尔敢乱我军心,来人放箭!”
说罢城头守军纷纷举弓,而温彦博旁的尉迟恭见当下拨马上前,将温彦博拿到自己马上。这时身后箭如雨下,尉迟恭抽竹节钢鞭一边拨箭,一边拨马就走。只是温彦博留在原地的战马倒是不幸中了十几箭,当场倒毙。
回到土山的李重九大纛前,温彦博,尉迟恭二人皆是毫发无伤。温彦博向李重九言道:“卑职已是尽力,虽不能说降守将,但足以动摇军心。”李重九点点头,本来也没打算凭几句话说降邓暠,但眼下攻心的计谋已是达到,当下还算满意。
当夜,李重九与城外扎营休息,敌军亦没有袭营的打算,相安无事过了一夜。
到了次日,战鼓敲响。已秘密赶制十日的三十多辆专挡箭矢的铁牌竖车已都被推了出来。竖车与城墙一并都是五丈高,上面可容纳十多名箭手,顶端用两丈铁盾遮蔽以防敌军箭矢。
铁牌竖车出现的一刻,引起了城头守军一阵骚动,显然他们没料到对方居然无声无息打造如此多的攻城器械。每辆车的后面都有十名大汉推动着,从城东北角向柳城移动。东北角的城池是一个尖形,突出城外。三十多部铁牌竖车缓缓推进,在铁牌竖车后,黑压压一片人头出现。这些人或年老或年轻,各个肩扛着土包,目光中盯着护城河。
目光从护城河收回,望着巍巍的城墙,柯木伦吞了一口唾沫,他没有想到自己进入辽西郡的第一战,居然不是和敌人厮杀,而是背着土包去填河。这事情令他最擅长的格斗以及马术,根本毫无勇武之地,但看着一旁自己的好兄弟,身为幢副的乞阿术也是队中,他也只能摇了摇头。身后是上千奚族人头攒动,而一座一座自己眼中如同墓碑一般形状的大车则是缓缓地推进到城池下。
“杀!”一声喝令响起,柯木伦与周围的人一起,迈起步子,就朝前狂奔。而头顶上弓弦的崩动声响成一片,柯木伦根本没有功夫抬起头看,双目只是盯着眼前。
己方的弓箭应该会很好的压制对方城头的弓箭吧,每个人与柯木伦一样,都是如此期盼着想着,以为自己奔跑多了一份勇气。但是奔跑中柯木伦仍可以看见左右自己的兄弟,不时的中箭跌倒。
柯木伦感觉自己跑得很快,几乎比得上草原上的奔马,突然只见眼前一白,白花花的护城河就出现在自己眼前。柯木伦来不及有任何情绪,当即弯腰一甩,将背后的包裹丢入河中。土包溅起一大片水花,湿了柯木伦一身。
柯木伦一扫,自己的土包没入河中,转眼就是不见了。当下柯木伦撒开脚丫子往回奔跑,而乞阿术也是完成了任务。二人没命的奔跑回出发之处,栽倒在地上,大口喘气,心脏几乎都要跳了出来一般。
远处的城头上红旗舞动,看来城头上正不断调来弓箭手,朝这处吃紧的城头上增援。两耳旁弓弦声崩动声依旧不止,三十几辆的楼车朝敌军城头上倾斜着箭雨。
而这时突然听到城内嘣地一声!
柯木伦抬起头,只见一颗巨石从天空划过。巨石落下的地方,四面众人都发了一声喊纷纷避让开,只是那楼车却是动不了。结果被这巨石一下砸中。楼车发出恐怖的歪曲声,轰地一下向前倒塌。楼车上的木屑四处乱飞,而上方弓箭手们大叫着从楼车顶端纷纷栽落。
柯木伦眼中满满都是吃惊,向一旁的乞阿术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汉人的投石机,居然能将一块巨石抛得这么远!”
乞阿术沉重的点点头,只见对方已将两架投石机搬上城头,开始朝己方抛射起石头来。而这时第二批填河的汉军将士已是组织完毕。
而此刻就在城池的西南角,隔着一道护城河,乌古乃组织着靺鞨将士也是人人背着一个土包,在护城河对岸对垒起一座土山来。无数靺鞨大汉拿着巨木,土包,冒着一道护城河后城墙上射来的箭矢,以及巨石,不断加高拓宽着这座土山。靺鞨战士奋勇地奔跑着,一袋一袋的土包被丢在地上。
一座土山几乎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正逐步增加,这只是顷刻之间,这座土山已是堆垒几乎与城头一样高。
在另一面,距离柳城十几里的一座坞堡,接到柳城危及的信号,一队百人的隋军出城增援,但这才出城不足一里,就遭到不知数量丁零,靺鞨战士的伏击。辽东高大阴暗的树林里,箭矢从暗中射出。
隋军将士就与丁零靺鞨人在树林中缠斗,双方各抛下几具尸体,隋军不知四方还有多少敌军,只能返回坞堡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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