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姬川提及李渊,处罗,宋正本出列言道:“李使君大言不惭,若是不惧吾主,又何必派你前来谦卑言和呢?”
姬川看对方,位列窦建德一方文臣之首,心知必是窦建德谋主宋正本。若要说服窦建德,此人必须第一个扳倒。
姬川当下言道:“言和并非是畏惧,而是为了两军化干戈为玉帛,正是和则两利,战则两伤。”
宋正本朗声言道,“吾只听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和则两利,战则两伤如何说来?”
姬川看向宋正本,言道:“突厥坐拥草原铁骑四十万,欲南面而争天下,夏王足以挡否?李唐西据关中,南取巴蜀,东进河东,天下三份而居其一,现以李神通为将,欲取山东河北,夏军足以挡否?”
“李渊善于隐忍,向突厥称臣纳贡,万一有一日,两家联合,突厥南取燕云,李唐河东东进,再另一大将出河内,连接山东群雄,夏王足以拒否?”
“这。”宋正本一时词穷。
这时祭酒凌敬出首,言道,“那我们又怎会知道,万一我夏军与突厥,李唐开战,幽州不会乘火打劫呢?”
姬川拱手言道:“此正是吾为此议和而来。”
凌敬冷笑言道:“口说无凭,你要我们如何相信。”
姬川言道:“幽州,燕国故地,路有燕云之险,地连太行之雄,水有通济渠之便,钱有涿郡之饶。常年有边塞之患,故而士民人人习以弓马,古语有云燕赵精兵,为天下雄。”
姬川在大帐内侃侃而谈,虽明知此人为说客,但众人都露出认真倾听的神色。
“幽州北有突厥,契丹,奚族三部,东有高句丽,百济,西面有刘武周,李唐皆为虎狼之辈,吾主得室得奚部之助,以幽州精兵之雄,拔剑而起和突厥,战契丹,却高句丽,与李唐争雄于河东,百战而建业,若夏王据幽州,能守之否?若以精兵强将守之,何有余力南面而争天下。”
凌云言道:“姬从事,你说来说去,还未说为何幽州不会图谋我河北之地。”
姬川笑道:“众所周知,我幽州与李唐乃是仇敌,前一度吾主起六万大军攻打河东,虽取太原,但未得全功。李唐未灭,吾幽州岂有一日可安枕。凌祭酒说的对,诸侯间口说无凭,唯有利则两益,可以永全。若是夏王要助李唐夺取天下,那么请先杀某,立即整兵备战。”、
窦建德微微一笑,问道:“敢问凌祭酒,敢问当今幽州人物如何?”
姬川笑了笑,言道:“我幽州人物鼎盛,温大临可比萧何之才,王君廓有霸王之勇,徐茂公堪与姜尚之谋,李使君帐下九流三教,出乎其类,拔乎其萃者,不可胜记,岂能尽数。”
窦建德哈哈一笑,问道:“那么李使君帐下,看来具是萧何霸王之辈,如公者效舌之人还有多少?”
姬川言道:“如川不才之辈,车载斗量,不可计数。姬川不才,不敢自比苏秦张仪,但却田横之心。”
窦建德见姬川言辞得体,深吸了口气,言道:“姬从事之言朕已知道了,请暂且休息。”
姬川拱手大步退下。
窦建德看向众将,问道:“你们看如何?”
众将都是垂头不语。窦建德喝道:“诸位爱卿,平日侃侃而谈,这时候却不说话了吗?”
大将刘黑闼出首言道:“姬从事说的有几分道理,论兵力,我夏军更胜于幽州军,若是我军取了幽州后,北有突厥,东有高句丽,西有李唐,倒是如何守之,倒不如留之为屏障,以御突厥,高句丽,待东进收取山东,南下夺取洛阳之后再议。”
窦建德看向张玄素,此论之前一直乃是他的意见,认为幽州不可轻伐。
“张爱卿,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张玄素言道:“当初我军出兵攻打幽州,是因为有刘武周为外应,卢子迁作内援,为罗成张目为口实,我军兵力雄厚远胜于幽州,故而以为一战而下。取燕云之险,以全河北。”
“但眼下刘武周,卢子迁,罗成皆是死,我军已成为孤军,而渡河之战,幽州军敢死耐战,我军小挫,再战下去实已是不智,与其浪战消磨兵力,倒不如乘此而止。”
窦建德看向众臣,问道:“你们可有其他意见?”
宋正本等之前主战的臣子皆是不语。
窦建德站起身来,言道,“我决定派人渡河与幽州军议和,他日终有卷土重来之时。”
“诺。”
“凌爱卿,你替我走一趟。”
凌敬得窦建德亲点,当下允诺。
当日下午,张玄素,姬川二人乘船渡河。
待到了辕门之前,凌敬但见锣鼓齐鸣,军士夹道而迎,不由微微得意。
“幽州府长史温彦博,在此恭候凌兄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