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刚望着城外的突厥大军的毡包,目光沉沉。
当初妻子自刎的一幕,历历在目,想起刘武周的恩德,苑君璋的排挤打压,令他不由一阵怒气直窜心中。
难道他宋金刚的一生,就要在蓟县县衙为一名弓手,只能整日抓拿盗匪,维持治安,看捕快神色行事吗?
不!他宋金刚一生当马革裹尸,战场之上才是他最后的归属。
想到这里,宋金刚当下向李重九拜下言道:“某愿意追随赵王!”
没有豪言壮语,但李重九却听出此乃朴实之言。他当下朗声一笑言道:“某以你军前校尉,宋校尉,以你之见该如何迎战城外的突厥大军呢?”
宋金刚言道:“以某观之,我军出城与突厥一战,并没有多少赢的机会。如果要从怀荒,御夷二镇出兵,将突厥主力堵截在塞内,更为庸才的见识。以现在赵国的实力,要包围突厥十五万人,好比是作饺子,皮太薄,但肉太多,一下锅饺子肯定会散。”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言之有理。”
宋金刚言道:“眼下我军要守住幽京城,就要避强击虚,要知道突厥骑兵最精锐是附离,这是阿史那本族的精锐,其次为柘羯,这是突厥从昭武九姓,北附汉人,铁勒诸部中筛选的劲卒,最后则为控弦之士,乃是附属突厥各部的骑兵。”
张玄素言道:“宋校尉与我可谓不谋而合,我军要守住幽京必要向突厥,展示我军之势力,处罗不可能一意孤行,若是攻打幽京代价太大,他同意了,各部族长老也不会答允,若是击败城外突厥军一部,令突厥见识到我军厉害,再与之和谈,才有效果。”
宋金刚言道:“话说的不错,但击败如突厥附庸的控弦,不能打痛突厥人,而附离又处于处罗可汗麾下,几万大军拱卫,不能轻易打着,所以我最少要击败突厥军中柘羯,方能让突厥人畏惧我军的强大。”
李重九听张玄素,宋金刚一言一语,当下心底有数。
就在这时,一员将领禀告言道:“启禀王上,在突厥大军在城西布阵,似要攻城!并且还押着不少百姓,看来要驱民攻城!”
待李重九来到城西时,城西城墙上赵军一片忙碌,守城床弩的布衣都被揭开,赵军士卒从武库内,搬来一叠叠铁翎箭镞,随意地堆放在城墙之上。
赵军守城弩手,纷纷登城。垛口上,密布着赵军弩手。
而城西城门亦是开启,三千步卒挎枪背弓,进至城墙下的羊马墙内驻守。
见赵军训练有素,李重九不由点了点头,但听见远处突然牛角号四起,突厥大军出营。但见突厥骑兵如乌云席卷而来,城西的无定河上,突厥人早就用羊皮筏子架设好了好几座浮桥。
突厥骑兵从浮桥上驱使着被押的汉人百姓,朝城下而来,显然是以百姓为攻城的第一轮的炮灰。
宋金刚向李重九言道:“启禀王上,这正是突厥中的柘羯,而且是居于药杀水羯胡军。”
“什么是羯胡军?”
宋金刚言道:“末将也不太清楚,羯胡好似的匈奴别种,男子多深目高鼻多须,生性残忍,且十分骁勇善战。”
但见羯胡军驱使着汉民向前,汉民走的稍慢,羯胡军即拿起长刀砍下,有的羯胡骑兵甚至将汉人的小孩捆绑在马后,奔驰拖行。
如宋金刚所说羯胡人果真生性残忍。
张玄素言道:“羯胡军依仗着兵力优势,故而要驱民攻城,破坏我军工事,若我军不敢出城迎战,而可坠我军士气。却不知我军正有意出击一战。”
宋金刚言道:“请王上给我三百带甲重兵,开城门迎战!”
李重九见了点点头,言道:“就依你之言!”
当下宋金刚率三百披甲士卒来到了城门,宋金刚头扎着红巾,手持一柄陌刀大步在前。
三百披甲重装士卒依次入了瓮城,而身后的城门缓缓关闭。
宋金刚喝道:“举盾,布鱼鳞阵!”
“诺!”
三百士卒一并答允,一手举起手中大盾,一手持着大刀,一并向前。
鱼鳞阵前后疏密,士卒与士卒之间留有间隙,可容一人通过。
宋金刚耳听城外喊声四起。
“救命!”
“不要杀我的孩子!”
被驱的汉民的哀求声,隔着一道城门亦然听见,三百赵军士卒无不愤慨。
这时城头红旗展开,舞动了三下!
一名高声言道:“开城门!”
当下城门后的几十名赵军士卒,从门后搬开了塞门刀车,堵门石。守城的赵军校尉默然向宋金刚抱拳一礼,言道:“将军替我死战,多杀几个突厥狗!”
“杀!”赵军士卒一并言道。
宋金刚默然受了这一礼,随后城门徐徐打开。
宋金刚将陌刀向前一举,三百赵军用刀拍击成圆盾作为节律,一步一步前进。
城门一出,视野顿时开阔。
但见壕沟之外,汉人百姓一张张无助的面孔,被羯胡骑兵驱赶在前,填充城壕。
宋金刚大喝言道:“城外乃吾国之百姓,乃吾国之父母,谁愿意陪我去救!”
“我!”
“我!”
“我!”
赵军一并齐呼。
宋金刚举刀向前,但听见铠甲之声铿锵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