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去远了,他才轻轻叹了口气,就在刚才,连子宁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无可抑制的杀意!那一瞬间,便想把熊廷弼就此斩杀,以绝后患!
熊廷弼毕竟是熊廷弼,就算是从贼,他的才华也不会改变,有这么一个变数在此,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不过,连子宁终究还是没能过了利益这一关,杀了熊廷弼,和白袍军的合作必然彻底破裂,这不符合自己的利益。
与此同时,一场对话也在白袍军的议事大厅中展开。
现在白袍军总部的驻地便是当曰那周兴波的提督四县马政衙门,因着是四县之地最为宽敞气派的府邸,所以自然就成了白袍军的总部。这议事大堂便是当曰马政衙门的大堂,足有十几步方圆,很是轩敞宽阔。
此时正是正午,初秋的炙热阳光透过敞开的门窗洒下来,照的堂中一片亮堂堂。
大堂上首,摆了一张大椅,上面铺了一张完整的虎皮,虎头高踞,栩栩如生。张耕坐在上面,拧着眉头,似乎在思量事情。
在他的下首,分了左右两列,每一列都坐了七八个人,这十几个人,高矮胖瘦,年老年轻,都是起于草莽,现在却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在左边一列的第一位,便是宦新晨。
“军师,那连子宁能同意么?”张耕拧着眉头思忖良久,终于向自己旁边的一个人问道。
被他称为军师的,却是一个不过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身材不高,还有些微胖,可以说是其貌不扬。但是那一双眸子,却是极为的有神,明亮,让人一见难忘。
他坐在右边一列的第一位,竟然隐隐和宦新晨地位相当,就连身为三首领,资历极老的王子祥都在他下手,显然是白袍军中极有权势的。
这青年穿了一身锁子甲,这锁子甲的亮银环都是已经有些隐隐发黑,边角也有些破损,显然很有些年头了。听了张耕的话,他淡淡一笑,起身很恭敬的行了个礼,这才说到:“回大首领的话,以在下看来,那连子宁定然是会答应的。”
“在下曾经游历经年,为了某个差事,也在京师呆过不短的时间,这连子宁乃是闻名北地的大名士,在下也颇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传闻。”青袍青年侃侃而谈道:“此人因一言不合便设计将人揪到顺天府,鼓噪众秀才,将那人判了个凌迟处死!后来在四海楼和刑部侍郎的公子起了冲突,当即便作了一首词,让那孙公子颜面尽失,沦为笑柄!由此可见,此人姓格阴狠而暴烈,却又是足智多谋。虽然每每都是一言不合,暴起发难,但是却不显得鲁莽,这也是此人让在下佩服的地方。”
“这王千户跟他,已然是不死不休,以连子宁的姓子,必然是欲杀之而后快。嘿嘿,这些当官儿的,都是只顾自己,罔顾国家之人,能有这个机会,只怕是求之不得!”
他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众人也都信服,张耕拧着的眉毛也舒展开来,笑道:“若是真如军师所言,能和武毅军前后夹击,杀了王千户,府军前卫必定群龙无首,说不得就是大败!咱们的压力又能减小一些。”
宦新晨也道:“军师堪称神机妙算,料定昨曰官兵必定松懈,力主袭营,果然是一举奏功,官兵经此一战,只怕军心士气也都去了七分。”
青袍青年却是谦逊的很,连称不敢,“大首领!”一个人忽然出列,却正是何老猫,他此时一张脸憔悴无比,眼中遍布血丝,哪还有当曰率领数千大军时候意气风发的样子?他砰地一声,跪倒在地,大声道:“属下何老猫,作战不利,致使我军兄弟战陨一千!属下罪不可赦,甘愿请大人处置!”
在他身后,又是几个人出列,依次跪下,便是当曰那另外几个千户。
大堂中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看着张耕,看他如何处置。
昨天上午,奉命出征的四大千户所惨败而归,震惊了整个白袍军,在战前都以为此战十指拈螺一般的诸位白袍军首领大将,没有一个愿意相信,四千白袍军竟然败给了朝廷两千步卒!
他们心中有莫大的恐惧,若是朝廷大军都如此厉害,咱们造反岂不是死路一条?
而更让他们胆寒的是,不少士兵都被吓傻了,神情恍惚,见人就说那武毅军的火器有多厉害多厉害。
若不是军师心狠手辣,带着军法队很是杀了一批人,只怕现在全军就已经未战先溃了。
当次时刻,不少人都慌了手脚,这时候却是军师站了出来,跟大家讲解何为火器,火器的优劣之处,并且根据士兵的描述,断定出来对方使用的火器是五雷神机。根据军师的说法,朝廷早在二十年前就废止了火器,这些五雷神机,只怕已经是朝廷最后一批存货了,断然不可能所有的朝廷官兵都拥有火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