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妙的是,这三种产业,都不是那等需要消耗大量银钱的,并且也不用收购太大量,要知道,这个年代的商人也是会抄袭的,中午你这边儿戏班子刚演了个新段子,晚上那边儿就跟着出来了。
又是跟王春贤交代了一番,连子宁便是离去,刚到府门口,王庚便是迎上来,行了礼之后道:“大人,刚才军情六处的王千户过来了,这会儿正在书房等候。”
唔,连子宁应了一声,面色凝重的进了府。
进了府,到了书房,连子宁推门进去,便看到王泼三正挺得跟个标杆儿一样的站在自己书桌前面。
见了连子宁进来,王泼三长长的送了一口大气,他接到命令让他今儿个中午过来这边,却没想到大人不在,只得就在这里等着。连子宁的书房在武毅军众人看来简直就是圣地一般,王泼三也不过是来过一两次而已,而且还都是跟着自家大佬一起来的,这会儿自个儿被丢在里面,顿时就觉得浑身上下不得劲儿,身上跟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刚才站在这里一动也不敢动,这会儿浑身都僵了,脖子也木了,骤一回头差点儿把脖子上的筋给拧了。
连子宁眼中露出一抹笑意,拍了拍他肩膀,自顾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口中轻松道:“无需紧张,坐吧!”
“是,大人!”王泼三应了一声,找了张最靠边儿的椅子挨着半个屁股坐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汉子在面对连子宁的时候竟感觉心中无比的忐忑。
连子宁打量他一眼,问道:“李铁叫你来之前,告诉你什么没有?”
王泼三老老实实道:“回大人的话,并未告诉,只是跟标下说,大人您有事要差遣。”
连子宁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是啊,这一次找你,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王泼三,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件事,不但关乎我连某人的身家姓命,更是关乎咱们整个武毅军的生死存亡!”
他目光炯炯的盯着王泼三:“干这件大事,一个不慎,就会死人的,怎么,王泼三,你若是现在转身就走,我也不会拦你!”
王泼三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他心中,连子宁真是如天人一般,他是武毅军的老卒,乐*陵*县入了军,乐*陵*县北大营那是他最熟的地儿,京南大营也呆过,跟着武毅军一路扫北,亲眼看着武毅军如何一步步的从一个小队伍变成了如今几十万人的好大局面,心中是充满了骄傲和自豪的,而一手缔造了这么庞大jūn_duì 的连子宁,更是宛如神祇,简直是无所不能,一切困难在他手中,都是迎刃而解,而现在,却又有什么大事,竟然能让大人都觉得棘手之极?甚至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让整个武毅军天翻地覆!
他本能的感觉到了畏惧,那等对于未知的可怕的畏惧几乎让他转身就走,但他终究还是狠狠的咬了咬嘴唇,嘴唇破了,鲜血在嘴里荡出一阵甜腥味儿,他的眼中如同有火焰在燃烧,种种跪在地上:“标下不怕死!若是武毅军没了,标下宁愿去死!”
“好。我果真没看错你!”连子宁大声激赏道,他从桌子后面绕过来,亲手把王泼三给扶起来,手里已经是多了一个信封,连子宁把信封递给王泼三,沉声道:“你这就回去,召集二十个最精悍,最忠诚的手下,化装成行商,赶赴京城,记得,最晚,也要六曰之内就到达!你们的身份,路引,都已经准备好了,出去之后找王庚就成。去了京城之后,先去京南大营,找刘良臣,把这封信交给他,然后听从他的差遣。明白了么?”
王泼三算了一下,镇远府北去京城三千余里,六曰,从这里赶到京城,意味着一天就是五六百里,如此紧迫,他更是认识到了这个任务的艰巨和紧迫,他接过信封,珍而重之的放到怀里,然后抿着嘴,向着连子宁庄重的行了一个军礼。
连子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摆摆手道:“去吧!”
王泼三转身便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回身道:“大人,标下次去,若是不成,那武毅军第一个死的,只可能是我,不是别人!”
连子宁嘴角微微抽搐,身子陡然间似乎软了一样,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太师椅上,脸上露出罕见的疲惫无力的神色。
再也没人比他更清楚了,王泼三这些人此去之艰巨,可说是跟鬼门关也没什么区别,乃是在那样的一个地方,那个人经营了几十年,势力庞大无比,盘根错节的所在,跟那个人展开一场生死恶斗啊!
但是,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啊!
连子宁眼中闪过一道狠厉:“江彬,是你逼我走到这一步的,既然你不仁,那我也不义了!”
筹划完了这件大事,他也是身心为之俱疲,便躺倒在太师椅上休息了片刻。现下该布的棋子已经布下,非但没有回头路可走,便是前路,也只能是自己大略的给指了个方向,至于怎么走,能不能走过去,路的尽头是康庄大道还是万丈深渊,都已经脱离了连子宁的控制了。
不过以他此时的身份地位,想休息片刻也是困难,王泼三前脚刚走,李铁后脚就来了。
王庚把他带到书房之后便自下去,李铁见连子宁在那儿闭目养神,便也不着急,只是在那儿等着。
连子宁忽然开口道:“见到王泼三了?”
李铁应道:“是,刚才进门时候,正巧碰见。”
他又接着问道:“二十个人?要不要标下多给他调拨一些人手?”
连子宁摆摆手道:“这个,不需要,京城乃是锦衣卫的老巢,多了许多异常人员,怕是被他们发现,提高了警惕,二十个人,亦是足够,又不是打仗!”
李铁点点头,继续道:“大人,自从您回来吩咐了标下之后,标下便派人沿着松花江,一路向南探查,现在已经探知了那过来的钦差的行踪。”
“哦?钦差们走到哪儿了?”连子宁坐直了身子问道。
李铁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他说道:“钦差们,刚刚走到安乐州,还没进建州将军的辖地呢?”
“啊?”连子宁也是讶然:“他们怎么走的这么慢?”
李铁道:“标下派去的人买通了他们一个随员,才知道,原来那钦差却是极胆小的,过了山海关之后便听到了咱们这儿打大仗的消息,干脆便在广宁中屯卫那儿赖着不走了,听说还勒索了当地官员们好大一笔钱财。后来柱邦大城九月十五宣告战争结束,九月十八消息才传到广宁中屯卫,又抻了两天,那钦差才动身。这不,走了三天,才刚走到安乐州么?探来的消息说,那钦差奴婢的身子骨儿,大老爷的娇惯,一路上有风不行,有雨不走,过河非要大船好船,按这个速度走过来,标下估计,要到咱们这儿,怎么地也得一个半月。”
“他这倒不是娇生惯养。”连子宁却是略略思衬片刻,就冷笑一声戳穿了这个事实:“他走的这般慢,是为了给我施加压力。这些太监,都是猴儿精猴儿精的,定然也知道,我在京中的眼线已经把消息传回来了,嘿嘿,二十大板啊!打的轻还是打的重,是脱了裤子打还是穿着衣服打,是当着咱们几十万武毅军大军的面儿打还是在一间密室里头打,这些,可都是他这个钦差说了算。我身败名裂由他,我面子保存还是由他,这事儿,他清楚,我也清楚。所以他故意的走的慢一些,是为了给我准备的时间呢!”
“啊?准备,准备什么?”李铁难得的瞠目结舌,张大了嘴巴。纵然他精明谨慎小心,但是这等官场上的蝇营狗苟龌龊事儿,却也不是他精通,压根儿就没有想到,看似一个寻常的举动,这里头竟是有着这么多的心思门道儿。
没等连子宁说话他便是恍然,道:“定是让大人准备足够的金银珠宝吧?”
“没错儿,这些阉人,最好的便是这个!”连子宁嘴角却是露出一丝笑意:“不过他这般做,却是刚好遂了我的心思,慢好啊,他走得越慢,咱们准备的时间便越充分。这却是我这几曰难得听到的一个利好消息了。对了,最近还有什么异常举动么?”
“倒没什么别的了。”李铁犹豫片刻,又道:“却是有桩事儿,不过这事儿太小,说出来就当让大人您乐呵乐呵吧!”
“什么事儿?”连子宁奇道。
“今儿晌午,我从城外回来的时候,恰巧碰上一辆马车,里面却是第十卫夏子开指挥使亡妻的表妹。标下一盘问,才知道原来夏指挥使一直派人在找他妻子生前唯一一个亲人,这不就给结果来了么?”李铁笑道。
连子宁先是一愣,然后便是哈哈一笑:“这个夏子开啊!不过也好,他们夫妻两个,境遇也委实惨了一些,如此也好,效那娥皇女英,总也能解开一些夏子开心中桎梏,化解他心中仇恨。夏子开这个人,本事才华是有的,不过总是陷于对女真人的仇恨中无法自拔,人一旦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做事难免就有些不择手段,不分轻重,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格局总是有限。”
李铁点点头,心中暗暗记下了,要对夏子开客气一些,莫要结下仇怨。
“对了,那些商人们走哪儿了?”连子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