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营各设提督内臣、武臣、掌号头官统领。各军、各司分设坐营官、把总、坐司官、监枪内臣、把司、把牌不一。洪熙时,命武臣一人总理三大营营政。平时,五军营练习营阵,三千营练习巡哨,神机营练习火器。当皇帝亲征时,三大营环守于皇帝大营,一般是神机营居外,骑兵居中,步兵居内。
京军三大营初建时,颇有战斗力。然则在土木之变中,五十万京军全军覆没,主力损耗殆尽。景泰时,兵部尚书于谦对京营编制进行改革,于三大营中选精锐十万,分十营团练,以备紧急调用,称十团营。十团营?由总兵官一人统领,监以内臣、兵部尚书或都御史一人为提督。各营分设都督,号头官、都指挥、把总、领队、营队等官。京营规制至此一变。
后天顺初,罢十团营。成化初,复十团营旧制,二年又罢,三年复置,且增为十二团营,其名为奋、耀、练、显四武营,敢、果、效、鼓四勇营,立、伸、扬、振四威营。十二团营由十二侯分掌,佐以都指挥,监以内臣。各团营又分五军、三千、神机三营。时人称为“选锋”。
正德初,十二团营仅选出六万零五百锐卒,皇帝大为不悦,于是调边军数万人入卫京师,名之“外四家军”,江彬就曾经统领外四家军,南征北战,也是立下了赫赫威名。后又立东西两官厅,东官厅艹练正德初所选官军,西官厅选团营及勇士、四卫军艹练。从此,两官厅称“选锋”,而十二团营被称为“老家”。
后,正德三十年,军制大改,东西官厅及十二团营被一体废弃,在全国招募勇士三十万,重建京军,分为三大营,又是连续数年开恩科,取武进士,一年取二百武进士,充实京营中的军官力量,同时重新设上二十六卫之编制,在五军都督府以外,直属皇帝。
这京城防务,本来一直是京军中的五军营手底下的差事,不过后来京军衰败之极,这差事也不稳当了,后来正德重建京营之时,京营和上二十六卫为了京城防务这块儿肥缺抢破了头,打的狗脑子都出来了。结果惹恼了正德皇帝,这位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一怒之下,竟是把京城防务中最肥的驻守各大城门差事,给了五城兵马司……五城兵马司那是什么玩意儿?说白了,那是打杂的,救火的,收拾泔水的,东西南北中五个兵马司衙门,里面最高的指挥,不过是六品的官儿!
六品官儿?在京军三大营和上二十六卫中不知道有几万十几万个!
能瞧得上五城兵马司?但是正德皇帝还就是犯了邪乎,就是硬把这九门的防务交给了五城兵马司。
原先守卫西直门的,乃是五军营殚忠孝义营下的一个总旗,而现在,则是西城兵马指挥司,正六品衙门有一个指挥,四个副指挥,守城门的,就是四个副指挥之一。
这时候,爆裂的的马蹄声忽然响起,几乘快骑从远处的飞驰而来,一路狂奔到黑漆漆高耸在夜色中的燕京城墙之下,在巍峨的箭楼之下时候,骑士们才戛然勒马,几匹战马希律律的一声嘶鸣,两个碗口大小的前蹄扬在半空中,却是硬生生的顿了片刻,显示出了战马的神骏和马上骑士那极为高超的马术。
照理说,到了这儿,也该下马了,只是他们却是并不曾下马,相反,他们在城门处焦燥的策马小跳,绕着小圈,显得情绪极为的急躁激动。夜色漆黑,看不太真切,只是能看到他们都是一脸的风尘仆仆,满脸的倦意,显然是已然在马上奔波了不短的时间了,领头儿的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武官,穿着一身山文字甲,看样子,品级还不算低。
“开门,快开门。”
这中年武官竟然是直接策马到城门附近,那战马也不知道是姓子烈还是犯了混怎么地,借着那前冲的势头竟然是两个前蹄狠狠的撞在了城门之上,马蹄铁和城门碗口大小的铜钉重重的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那厚重的城门也是不由得微微一颤。
刚才这一阵爆裂的马蹄声本来就是把城头上的那些士卒给惊动了,纷纷从城门楼子里出来,从城头上往下张望,只是这城墙也高,上头亮下头黑,还真是什么都看不见。
京城九门,这个点儿都关着,而下面那武将这般叫喊,更是让他们吃了一惊,城头上这几十号儿人,也都是在五成兵马司当差许久的了,守城十几年,却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等事儿——按照大明朝的规矩,城门一闭,万事不开。在此前,不管是哪个省的折差,有多少要紧的公事,还真没有人敢在城门没开的时候这么着敲打城门。
这些人什么来头,有什么要事?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负责西直门守卫的那西城兵马司的副指挥叫万年春,这名字不难听,不过万年春却还有个更响亮的外号,在西城这一片儿可说是无人不知——万年孙。
人如其名,单单是从这一个名字上就能看出来,这位万年孙万副指挥的姓子来。这位万年孙万大人十三岁的时候他老爹靠着给五城兵马司指挥大人当了一辈子的马夫的面子,走后门儿进了五城兵马司,补了一个街头巡弋的差事,这街头巡弋,大致跟后世的巡警有些像,只不过这会儿可没有电瓶车,没有遮阳伞,没有大衣,什么都没有,就两条腿!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外头有多冷有多热,都得迈着两条腿儿在负责巡逻的区域内四处走动,偏偏燕京城这天气,夏天热死,冬天冻死,唯一比较惬意的秋冬时节,却每每还都是大风肆虐,沙尘滚滚,让人走在大街上都得捂鼻子!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过年的时候歇三天。
其实锦衣卫也有巡街的,只不过五成兵马司跟人家比,可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锦衣卫那何等煊赫的权势啊?那些巡街的锦衣缇骑们走到哪儿吃到哪儿,白吃白拿多了,那些店老板一个敢吭声儿的都没有,谁也不敢得罪这些大爷!可是五城兵马司的巡弋呢?你要是敢进去那些酒楼饭庄,就等着吃大白眼儿吧!你不给钱?想吃霸王餐?把你一顿好打再送到顺天府吃官司!
五城兵马司算个鸟儿蛋?
万年孙万大人今年都四十八了,在五城兵马司这个衙门呆了足足三十多年了,在这样的环境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姓格中自然是有着极为谦卑小心的一面,谁也不敢得罪,见了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当然,若是他对你知根知底儿的平头老百姓,就得感受一下万大人的威严气度了。
后来当了官儿,一步步爬上来,这姓格也没改变,他在这西直门当了五年的守门官儿了,却是没出过一桩差错,靠得就是这一股子孙子劲儿!谁也不得罪,见谁笑着脸,背黑锅的事儿一概不干,任是谁人都挑不出什么错儿来!
也因此的了这个万年孙的雅号。
万年孙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惹事儿,他趿拉着棉鞋,急急的从城门楼里出来,招呼道:“快些,快些,照照,给下头照照!”
旁边应了一声,一盏足足有一人多高的大灯笼便是垂了下去,借着这灯光往下头一瞧,万年孙大人就在城门上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来的人一共有的七八个,其中竟赫然有一位上二十六卫中羽林前卫的千户——拱卫京师的上二十六卫,各自的铠甲战袍都是不一样,都带着一点儿自己的特点,这一点,倒是和西方颇为的想象。而作为老燕京的地头蛇,万年孙对于京城中这些事儿了如指掌,眉眼儿通透,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这还不算什么,让他更加惊骇的是,在这些人中,竟然还有一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百户!正一辆冷峻的瞧着自己!
这个组合,可就有点儿可怕了。
他在这儿身上冷汗都冒出来了,不过他麾下的那些小头目和士卒们还西懵懵懂懂的有些不太明白,不少人正翘着脚趴在城垛女墙上往下瞧热闹,箭楼里走出来十几个床子弩手和箭手们,哈欠连天,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谁都没把下面的人当回事儿,大伙儿心里想的也明白,反正咱们的职责乃是守门儿,只要是把门儿守好了,那就没一点儿错处,无论何事,这门儿是不能开的,爱咋咋地,管他娘的来的是谁!
万年春已经预感到了似乎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不过他终究是个担不得责任的,想了想,硬着头皮,大着胆子朝下面喊道:“这位爷,不是小的不开门儿,着实是上面有号令,不到点儿,这门儿,可开不得!小的给爷磕头了,您给条活路,这事儿,小的主不了啊!”
话音未落,下面那大胡子千户已经是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少跟老子在这儿扯淡,事关西北战局,老子这儿有天大的干系,你有几个脑袋够砍得?赶紧开门儿,若不然摘了你的狗头!”
“西北战局?”
城头上顿时起了一阵搔乱,大伙儿暗自寻思,看这帮人这般心急火燎的,难不成是西北又是一场大败?
万年春也是额头冒汗,心里一阵哆嗦,难以做决断,这时候,那人后面的锦衣百户冷幽幽的加了一句:“若是有什么事儿,我担着,你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