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心里却知道,自己这情况怎么可能是人见人爱。不过是她的家人都爱她,希望她活的顺心过的如意罢了。他们对自己的好,都是希望自己能对她更好。
可也正是这样,他才觉得心里温暖。他突然伸出手抱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何觉得脖子上温温凉凉的,竟然是他哭了。
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像小时候哄因果似的,抱着他一下一下拍他的背:自己拉他回家,他心里不光紧张,还很害怕吧。怕被父母直接给哄出去,怕小心坚持努力到现在的他们,被这么直接拆散了。他怕面对这种局面,更怕因此而失去自己吧。
这种的情绪失控,认识这么长时间里,她从来都没遇到过。
她就说:“换你开车吧,城里的车现在越来越多了,我怕手生开不好……”下车的时候能抽空擦眼泪。她就只当不知道他哭了就好了。想来,他也不想叫她看见他的脆弱。
宁海说好,低着头松开因何,然后侧身从副驾驶上下来,再上车坐到驾驶座上的时候,已经若无其事了。
因何就真装着不知道,说起因唯:“她性子倔,怕是不那么容易过关。你得小心她捉弄你。还得防着她撺掇那俩小的作弄你。不过他们都没坏心……要是惹了你你别生气……”
宁海扭脸却笑了:“我不气!”
两人瞬间扔开刚才的尴尬,因何给宁海指路,说这是哪里哪里,我以前常来这里干啥等话。又不时的大呼小叫:“这里都盖起楼了,什么时候的事……才一年没回来……”
暑假不是在shanghai过的吗?
感觉天翻地覆一样。
最后房没找到,时间却差不多该返回了。宁海就说:“你要是过完年没事的话在附近转转,你看上的就行,不用问我的意思……到时候我过来跟你一块去办就好了……”
也行。
到家的时候果然因缘和因果都到了,因缘听见车声就跑出来了,跟看新姑爷似的,“没有我们的校草长的好看,不过看着好man。”
“去去去!”因果从后面挤出来,“那小子帅什么帅,就会耍帅。”他特热情的上来跟宁海勾肩搭背,“宁海哥,会打篮球吗?改天咱们去玩!”
很热情的样子。
宁海觉得真没有因何说的那么严重,这像是找茬的样子吗?
当然不找茬了!
因果刚一听说这事,心里还挺不爽的。但二姐严厉警告过,要对这个准大姐夫好点。好到他心甘情愿一份聘礼不要的入赘咱们家。当然了,这话听着也别扭。谁家有儿子的,还给闺女入赘,对不对?
但是二姐说的有道理:“你想啊,百分之八十的家庭矛盾,都来自于婆媳矛盾。你看现在爷爷奶奶叫大姑大姑父伺候以后,咱家和谐多了。再往后想,你将来要是娶了媳妇,你媳妇跟妈搁不快一块,处的不好。那个时候,你还想继承家产?美得你!爸不把你们打出去才怪。可要是有姐姐在家,跟父母一块住,又能照看父母,还没有家庭矛盾。将来你结了婚,自己住也好,跟你老丈人家住也行……你看,这多自在。”
因缘就在一边搭话:“这话听着还挺有道理。你说这要是彻底改了不就矛盾少了吗?以后儿子出嫁女儿留在家里,这就没有婆媳矛盾了,简直完美!”
完美个屁!
因唯对自家这妹妹能愁死。真要这么着了,难道丈母娘跟女婿就没矛盾吗?招赘之后,丈母娘跟女婿矛盾也会有,但情况好了很多。至少比婆媳的矛盾少。另外,就是这愿意跟老丈人住的女婿,比较稀罕!正是因为稀罕,才叫人觉得难得。然后老丈人家就自然会欢喜女婿,又怎么会挑刺?可要是变成了常例,那问题就不一样了。家庭矛盾一样会蹭蹭蹭的往上涨。
她不想跟蠢妹妹说这个话题,只忽悠那个想在家里宣布继承权的弟弟:“你就想想那些被妈和媳妇夹在中间快为难的跳河的男人,你就知道,你二姐我这个主意是个好主意。”
要是这么想,好像确实不坏!
因唯又加了一把火,说:“反正我是不想叫爸妈在家受儿媳妇的窝囊气的。要是大姐不招赘,我将来就招赘,要不将来给你三姐招赘……”
“那还是给大姐招赘吧!”因果果断的做出选择。自家大姐的性子嫁出去怕被欺负,留在家里比较让人放心。而且她不挑事……这要是放二姐在家,他怀疑他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谁家姑娘也搁不住二姐欺负的。要是三姐,那他更得完蛋。一把瓜子都要跟自己争的人,你想想这剩下的大半辈子,可怎么过。所以,“就大姐吧!必须是大姐,也只能是大姐。”
因唯得意的一笑:搞定!
因缘就比较好忽悠了,只要说:“你想想要是因果两口子在家,将来你回娘家的时候,得跟咱妈回去见舅妈似的……”
“那还是算了。”因缘觉得还是大姐在家,她回娘家会理直气壮一点。不爱看弟媳妇的脸。一想起弟弟娶媳妇而她得扫地出门,她就觉得像是自己的家被攻占了一样。但是大姐当家就不一样啦!还是二姐聪明,就听二姐的。
于是,宁海觉得这都不是如沐春风,而是烈日炎炎,热情似火啊!
彼此见过了,时间也不早了。然后因唯把车钥匙塞给宁海:“别搭车回去了,过完年你还得来的。就开车走吧,那车是旧的,放着也是落灰。你开着代步吧,来的时候麻烦宁海哥顺便帮我捎点腊肉,我要拿去shangahi给客户送的。”她指了指外面的面包车,“那是咱家最早的车了,拉货拉人都行,你就可着半车的给我置办吧。”
如此一说,宁海连拒绝都不能了。而且人家只说叫置办东西却半句不提给钱,这就是不拿你不见外,你能说见外的不开人家的车马?于是,只得道:“成!”他把车钥匙接过来了。
然后林雨桐又收拾了不少吃的,够吃几天的,“你不用另外做了。”都是熟食!
宁海看里面的透明盒子里摆着饺子,就知道这会子工夫,因何妈妈专门给他包了饺子,只为了他过年吃的。
林雨桐还说:“你过完年要是过来,顺便捎带上十几斤菜干。我要比比,农家晒的和机器脱水之后的口感差了多少。老爷子也喜欢吃那个。”
宁海一一应了,这是怕过年来拜年自己不知道该拿什么吧。是啊!人家稀罕的东西,自己是拿钱也买不到的。要是带的太普通了,就显得敷衍。替自己把这个都想到了。
回家的一路上,心里都涨的满满的。到家的时候天刚黑。东西从后备箱拿下来,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套衣服。是一家运动品牌店里的,不算是贵。还都是崭新的,牌子都没摘呢。估计是给因果买的,见自己身量跟因果差不多,顺手给自己塞了一套。
今年还是一个人过年,但心里去没来由的踏实起来。
宁波过来,跟他商量过完年收购的事。他全权委托给宁波,“大年初二我得走,完了你把哑巴和结巴送到车站,他们如今认识地方了。”今年得去因何家拜年的。
宁波一愣,见宁海眼睛亮闪闪的,就笑了:“你上人家姑娘家去了?”再看看一桌子的东西,就明白了,人家那边是乐意的。他一拳捶过去,“你行啊!”
宁海却说:“正有事找你呢。把咱收购的那些腊肉,选那些品质好明儿挑上五百斤,给我塞后备箱里。还有婶子晒的菜干,给我收拾一袋子。”
第二天不光宁波来了,宁波的爹妈也来了。新缝出来的白布袋子,怕是连夜赶制的。干菜一袋子,晒干的野蘑菇一袋子,晒干的木耳一袋子,还有自家蒸的那种花馒头,又塞了满满一袋子。宁波妈还说:“我们听宁波说了,头一回上门,别失了礼数。咱们就这条件,但得用心。这事先别宣扬出去,省的传出什么话来,将来有个变故,人家还当咱们扒了人家姑娘不放呢。”
正是因着这一家人懂礼,所以,宁海有事愿意跟宁波说一说。
宁波爸又问了去见人家姑娘父母的前后事,听宁海说了,就点头:“是好人家。”
知道这孩子家境难,叫他开走了车,偏找了个不能拒绝的理由,不拿你当外人的讨要点腊肉。这东西在山里收购不值钱,也是这孩子能拿的出来的东西。回来给这孩子准备了吃的穿的,却又顺口讨要了一些干菜,也是为了叫他心里没有负担的。
他怕宁海年轻不懂这里面的深意,就掰扯开讲给他听:“是好人你就得好好待。碰上这样的人家,是你的福气。你爸你妈在天上保佑你呢,总算是叫你苦尽甘来了。”
宁海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才更感念。这边说,他就应着。等送走了客人,归置了东西,想给因何打个电话吧,想起因何的表哥今儿结婚,还是算了。这会子肯定在外面。
这婚结的,反正就是不怎么舒服就是了。
因大姐在人前那真是强撑笑脸。请了自家的亲戚朋友来,场面也未必就一定和谐。不过大家的方式都比较文明就是了。这个问说:“怎么不见新亲戚呢?亲家不来吗?”
这就不得不解释,之前在西泽已经办了一次了。
有些人理解有些人不理解。理解的人就说,各办各的也好,要不然谁是谁都认不清楚,还得叫人大老远的来回折腾。那不理解的或是猜到里面有事故意叫人难堪的那种人就说:离的又不远。俩小时就到了的,怎么能不来呢?就算那边亲戚不来,这父母总得来吧!哪里有闺女自己嫁自己的?
谁说的都有理!
因何因唯因缘丽君美萍文丽几个人找了个桌子,是靠着角落的。跟她们一块坐的,不知道是谁家带来的孩子,年纪都不大,十来岁。几个小孩玩,她们几个大的在一块说话。
丽君就笑:“大表哥下来该谁呢?该美萍姐还是文丽姐?”
美萍淡淡的笑了笑,她以为她很快就结婚的。但是现在,没有很想结婚的打算。以为会喜欢张国庆喜欢到天荒地老,没想到人总是善变的。她自己变了,张国庆……也变了吧。前几天,他正式跟自己说了一声,说谢谢,说两人不合适。与其这么拖着,不如各自安好。然后他去相亲了,见了一个离异的老师,那女老师因为不孕,跟丈夫感情破裂离婚。这种结合,说实话,也许是最合适的。她说不难受是假的,可在难受完之后,好像心里压着的东西也散了。如今再被打趣,她也只是一笑:“我不急的。我今年还想再考一年研究生试试,要是还不行,我也就死心了。”她已经拿到本科的毕业证书了。不光修完了护理,就是营养专业也修了一半的课程了。要是今年研究生考不上,到明年的话就算是双学士学位。在医院的话,这学历发展的情景不会太差。
文丽也说不急:“我等美萍姐嫁了以后再说。”她摇头,“在我们学校,大部分都是师范专业的。男生出来大多数还是老师……我想选个不一样的……”
听那语气,是不想在大学期间就交男朋友。
然后几个姑娘在一块又说那个新嫂子。文丽不是很喜欢:“感觉挺有心眼的。见咱家这边恼了,她立马就退了一步。”
因何就说:“那天听谁说了一句,说是要增加干部交流还是啥的,其实最根本的法子,就是叫俊文哥换个地方……”
省内干部交流嘛,换个县还不是一样?
因唯知道,自家姐姐得来的消息都是准的。她往常乖巧的坐在那些阿姨身边听她们聊天,那是带着脑子去的。什么有用什么没用,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她也门清。
文丽就说记下了:“回头我跟我哥说。”
今年过年,比较有意思。老两口给俩大孙女压岁钱,回头俩孩子又给他们零花钱。
因唯给了一人两万。
因何给了一人五千,“我那铺子没因唯的公司大,但也挣钱了。等以后我开成连锁的铺子,挣更多的钱给爷爷奶奶花……”
老两口哪里有需要花钱的地方,拿着钱喜滋滋的:“都给你们攒着。”
“给我攒着。给我攒着。”因果及挤过去搂着她奶奶,“都给您宝贝孙子攒着。”
因缘挤到俩姐姐跟前,伸着手:“姐,亲姐姐……”
两姐一人给了一千才算完。
大年初二,宁海说他中午到。那正好,上午一般是去大舅那边,不吃饭就回来了。至于姥爷那里,不用管。年前给把钱送去,又送了年货,所以不用特意回去的。
今年过去的时候跟林雨枝分开走的,林雨柱家早就搬到新买的楼里去了。装修是两口子自己装的,地面自己铺,墙面自己粉刷,反正就是把简单进行到底的风格。
林雨桐一家到的时候,林雨枝一家四口已经到了,可都在门口站着呢。
“怎么不进去?”林雨桐就问了一声。
林雨枝抬起下巴叫林雨桐看,之间门口的过道里站着一个手足无措的小伙子。这孩子脚边放着不少东西。烟酒食品啥的,还都是价格不低的东西。
“谁啊这是?”因唯就问。
因何已经走过去了:“赵飞?你怎么来了?”
赵飞被一群人堵在这里,看着要进来的方向,就知道是林艳的亲戚。他是打招呼不知道该怎么说,不打招呼吧,又怕失礼。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看见因何了。
他就尴尬的道:“来……来拜年的!”
因何朝关着的门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舅妈压根就不叫赵飞进门。
楼道里这么多人,其他几家都出来看了。这是个一梯四户的楼盘,过年家家都待客。你说这么把人关在外面难看不难看?
你就是不乐意,你好歹叫进去把话说明白对吧。
这是个什么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