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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2 / 2)

吃奶的劲,却只转动很小的角度,但我仍然用力转着,一下,一下


又转了两圈,我已经全身汗透。我抬起脸,看着他们,「转完了,给我松松


吧。」


「松松?谁说的。」


我感到了不妙,但仍然说着:「转完了说给我松开的吗。」


汪海龙假装不解地,「啊,我说的?我说过吗?」


孙玉虎又配着,「没有哇,没人说转三圈给你松开呀。」


我无奈地抑着脸,几乎要哭出来,「我错了松松吧。」


孙玉虎走过来,用手托起我的下巴,坏坏地笑着,嗓子里「吭」地一个长声,


嘴对着地面,「呸」的一口,一大口唾沫吐在地面上,然后用手指着对我说:


「吃了。」


我可怜而无助地看着他,半晌,才找个借口说:「够不到。」这到是真的,


我被捆成个两头翘的那样形状,嘴是根本碰不到场面的。


孙玉虎则说,「够不到,这好说,我帮助你。」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


抬起一只脚踩到我的头上,向下用力,我两头上翘的身体变成前附后翘,我自身


无法动,他又用手调整了我的位置,然后重重地再踩下去,我的脸便越来越近地


接近了他刚刚吐到水泥地面上的唾沫,直到我的嘴接近它。


「给老子舔着吃了。」


我被迫地伸出舌头,又撮起嘴唇,将那冒着气泡的刚刚吐到地面上的一大口


唾沫,连吸带舔地吃到口中,顿时,我的胃里猛然间又激烈地反应起来。


「咽下去。」他重又蹲下,弄着我的下巴,命令我。


我使劲地上眼,咬着牙努力地将那口唾沫咽进了肚子。


「咽了放了我吧好难受哇!」


「你不是挺英雄挺好汉吗,怎么吃我吐的唾沫呀」?他戏弄着我,又问,


「怎么样?好吃不好吃?」


「孙玉虎」随着一声拉长了声音不甚满意的叫声,侯茹侯老师进来了。


「侯老师。」孙玉虎对她打了一声招呼,停止了对我的戏弄,却并没有给我


松绑。


「你怎么来了?」卫小光问。


「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做坏事。」侯茹的声音甚是轻松,甚至有种调皮。


「我们在对鲁小北实行专政,这小子是你们班的,极不老实。」


「是不太老实。」侯茹冷冷地看着仍然呈一张弓状伏在地面上的我,冷冷的


答。她的答令我失望,也令我紧张。


卫小光自信地说,「我就喜欢调教这种不老实的」,说完对着侯茹,「你


家休息,第二天早晨我就让你看他如何的老实。」


「我不!我要在这,无产阶级专政,也有我的份。」


卫小光转过头,直直地看着侯茹,二人的目光毫无避地碰撞到一起。半晌,


卫小光才又开口说道:「玩拱猪(一种扑克游戏),好不好?」


孙玉虎拿出了扑克牌,汪海龙搬来了凳子和茶几,几个人围着茶几坐成了一


圈。没人理我了,可也没有给我松绑,我仍旧反方向极度弯曲着身子贴在地面上,


旁边,是几个男女红卫兵闯将们开心的嘻笑。


几圈下来,汪海龙连输了几次,他走到我身边,蹲下,扬手打了我一个嘴巴,


「你妈的,我输了好几圈,是不是你在咒我?」


我本来用不着答,但还是答:「我没有龙哥,给我松一下吧真


的受不了了。」


「先他妈的说下一圈老子是输是赢?」


「赢」


这一圈,汪海龙果然赢了,而孙玉虎却输了。拱完了,这小子也来到我身边,


什么话也不说,「啪」的一个耳光打来,「你妈的,你让他赢,他赢了不就是让


老子输的吗?」


我仍然无奈地配着答:「我没有。」


「操你妈贱逼的,老子输了拱猪,得在你这解解气。」说着又是几个耳光。


打过后又问,「那你说,下一圈谁赢?」


「我不知道。」


一边坐着的汪海龙接过话来,「不行,必须得说,说准了算你表现好。」


孙玉虎又用手揪我的耳朵逼我快说。我便说:「都都赢。」


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很开心地笑。


侯茹也笑着,笑过后,她对着几个人,「你们够坏的,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吗?」


卫小光开口了,「怎么叫欺负人呢,这是对狗崽子的专政。」


他们继续玩闹嘻笑,我仍然在他们一旁痛苦地弯着,麻绳在我的手腕脚腕处


勒着,象是着了火般。我不敢动,听着他们欢快地玩闹,忍受着艰难的体罚。


又玩了一阵子,侯茹小声地耳语传进我和耳朵,「行了别弄出事来,你


看他全身都出汗了。」我知道她是在说我,心中充满感激。


而此时几个人也不想玩了,卫小光重新冲着我,「鲁小北,转过来。」


我只好继续转动,拚命地用力,象个青豆虫般在地上蠕动,费了九牛二虎


之力,才终于转到了卫小光的正对面。


扑克牌已经收了起来,我面对着卫小光,上身在绳子的拉拽下被迫极度地上


扬着,却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看着他的脚,等着他的发落。


卫小光略略向前倾了倾身子,用一支手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扳得朝向他,


左右上下地摇动了几下,然后用坏坏的大眼睛对着我打量起来,象是观赏一件从


未见过的物品。我的头在他的摆弄下动着。卫小光打量着我,他象是自言自语地


说:「挺帅的呀。」说着转脸看着侯茹,「他妈这小子把他爹妈的优点继承了下


来,长的到是挺帅。」


侯茹和他对视了一下,会意地微笑了一下,脸上现出坏坏的表情,这样的表


情,让我感到她不象我的班任,到象是一个女流氓。


「鲁小北,这么斗你也不改,你说你怎么这么坏呢?」侯茹象是在欣赏一件


有趣的事物,近距离地看着我。


「我就喜欢斗这种狗崽子。」卫小光说。


「我也喜欢。」侯茹的目光又一次与卫小光碰到一起。接着她又说:「鲁小


北,县群专队可有你一号了,以后到那里边,比我们这可好玩多了。」


「群专队」这三个字,让我一下子高度恐惧起来,便带了口腔,小声地,


「我不敢了,我以后改。」


「哼!你能改?我就是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也不相信你能改。」她说着,


接过把玩于卫小光手中的我的脸,同样用细嫩柔滑的手捏了我的脸腮,左右上下


晃动了几下。我顺着她的手向她看去,一双长长睫毛下象蒙了雾水的大眼,正跳


跃着灼热的火焰,那火焰象是要将我烧毁一般。我仰望着她,说不清楚此时的心


情,到底是害怕,还是贪婪。


「啪!」不知她的手什么时候扬起来的,我的脸颊已经被她打了一个响亮的


耳光。


「看什么看你,低下去!」


我的头低不下去,但脸和眼睛是可以低下去的。我看着地面,和地面上她的


脚。我本来是伏在地面上的,尽管我的上半身被绳子拉着上扬,但仍然不及她的


膝盖。我的面前就是她的脚。我的心「咚咚」跳起来,一股异样的体味飘进我的


鼻腔,沁入我的心肺,那是一个二十岁少女的体香。


她跷着的脚晃动着,好几次差不多要踢到我的脸上了。他穿的是一双黑色平


绒鞋面的偏带鞋,鞋底不是一般村民自己纳的千层底,而是买来的暗红色塑料底,


而且鞋跟的部位很厚,高于鞋前掌的部位至少有三公分,这在当时的农村中极少


见,估计应该是她在省城里买来的。她的脚不大,胖鼓鼓地藏在鞋里,尽管看不


到脚趾,但透过那平绒的鞋面,却能让人想象到它的娇娆与秀美。这一刻,我好


象忘却了刚刚受到的污辱,也好象忘却了我正在遭遇的威胁,我象渐渐进入到梦


幻一般,悄悄地但却极用力地吸气,想闻到她脚底的芬芳,尽管我实际上什么也


没闻到,但我的脑海深处,却已经将她的脚底印在脸上、心上。


正在我陶醉时,一句不大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我的脚好看吗?」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听到她这样的问话。我慌张地


使劲摇头,是想告诉她我并没有偷看她的脚,但又想这样会造成我否定她脚好看


的误解,便支吾着:「不不是我没」我一下子找不到适的动作与


词句来辩解。


正在这时,和那双秀美的脚挨在一起的另一双脚,卫小光的两只脚互相蹭了


一下,将右脚上的军用高腰解放鞋蹭掉,取出了穿着不知什么原色的破袜子的脚,


然后扬起来,直直对着我的脸伸过来


「唔」一股象是来自地狱中的极臭的味道猛烈地向在我袭来,我本能地


想偏过头去躲避,但也只是稍稍转动了脸偏向一边。


「妈的狗崽子,你还敢躲。」


是的,我不敢躲,我的脸向一旁偏转,不过是出于本能,在听到他这声威胁


后,我不敢动了,于是,那只臭脚,便稳稳地踏到了我的脸上。那只脚又厚又宽


又肥,肉肉的脚底把我的脸死死地罩住,使我动弹不得,或者说根本不敢动弹。


那袜子是那种很厚的棉袜,脚底部位已经磨破而又没有补,露出一块粉红色的肉,


汗渍和污垢混后形成的冲天的脚臭,就直直地钻进我的鼻腔中。


「好好闻闻,你妈最喜欢的味道,今天让你也给老子闻闻。」


卫小光肥而厚的脚底软软地却又实实地压在我的脸上,粗而密的脚趾覆盖着


我的口鼻,强烈的脚臭侵犯着我,我的意识在这臭味与人格的羞辱交互的作用下


开始变得模糊,似乎那不再是卫小光的脚,而变成侯茹的脚,那臭味也开始变成


了我梦寐以求而不得的香味,我竟然又一次悄悄地用力吸起气来。


「好闻不好闻?」


到是这句话,将我从千里之外的天空拉到了地面,拉到残酷的变态刑讯


中。恐惧与羞辱再一次占据了解的全部。


「我有罪」我用这句万用的语言答非所问。


「狗崽子!服不服?」


「服」


经过了充分的准备,周六的下午,批斗会正式召开,不是我们班召开,而是


全校师生共同召开,不是批斗许多人,而专门批斗我一个人。


大会在「工字楼」面南的高而且宽大的台子上进行。


二楼的走廊外侧,也就是席台子的正上方,一条麻绳串起了几张白纸,白


纸上写着斗大的大字:「批斗反革命狗崽子鲁小北大会」


我早已等候在工字楼右侧的房子里,班任侯茹、我们班的斗争骨干汪海龙、


八二班的连长孙玉虎,持人赵小凤等也都早早等在房子里。几个人在对我进行


最后的警告。


「今天的大会,是全校师生对你的批斗大会,你要搞清楚,态度老实了好说,


不老实送你到县群专队去,听到没有?」侯茹说道。


「听到了,我老实。」我紧张的并紧双腿,正面对着她,将上身前倾成一个


很大的角度,恭敬地答。


这时,参加批斗会的各年级的学生陆续到达,因为还没到开会时间,没有集


,因而许多人拥挤到门口,象瞧什么稀罕物一样看着我挨训,尽管我背对着门


口,但仍然感到那无数双眼睛,正在象钢针一样刺在我的背上、心上。


「鲁小北,撅下去!」


「打倒反革命狗崽子鲁小北!」


随着起哄,有几块土嗑啦砸到我的背上。我不敢头,也不敢躲闪,仍旧胆


战心惊地低头立正。


「出去,看什么看,到你们各班去集。」侯茹对着将门堵的严严实实的学


生们叫着,但丝毫不起作用。


「让鲁小北跪下!」随着起哄,又一块又脏又臭的什么东西扔到我的脖子上,


粘呼呼的粘在脖子上,我想用手去拿开扔掉,但因为我是立正的,双手紧紧贴着


裤缝,所以没有敢动一下。


大会时间到了。


在念了一段毛席语录后,赵小凤大喝着命令将我押上来,于是,早就等候


在门外的我,便被汪海龙和孙玉虎押着走了台子。台子正面是公中学七八名


从六年级到九年级的学生,黑压压坐了满场子都是。有人带头呼起了口号,于是,


场子里响起了几乎要将屋瓦震飞的口号声。


我没有被捆绑,只是双臂高高地背在背后,身子用力地向下撅着。同学们已


经准备了几天的发言,一个一个地上台来,历数我几年来有的和没有的罪行。每


发言完一个,赵小凤便大声命令:「鲁小北,立正站好,老实交待你的反革命罪


行。」


于是,我撅累了的身体便可以站直起来,但双腿仍然保持着立正的姿势,取


出衣兜里已经修改过多遍的认罪书,双手捧着念起来。


「在反动家庭的熏陶下,妄图复辟资本义的罪恶念头在我的思想中形


成,于是,我开始想着如何破坏无产阶级革命教育路线」


但每念到一段,与以往批斗会的惯例一样,赵小凤便会大喝一声:「念的什


么乱七八遭的,鲁小北,给我撅着。」


我便重新撅下去,接着,便会又有一个发言的上台来。


然后又是直起身来认罪。


然后又是被打断,再重新撅着等人们上台来发言批斗。


这都是例行的程式,一点也没有新意,但单独地批斗我一个人,那种屈辱的


感觉,却远远地超出了第一次批斗。


这次批斗会上,最最令我意外的,是同为四类分子子女的、那天和我一同生


炉火的仝玉兰对我的批斗。她念着念着,突然地对我发问道:「鲁小北,那天我


已将火生着,你故意接来一盆水将火泼灭,还说让革命的师生上不成课,你说,


你为什么如此地仇恨无产阶级的革命教育?」


我撅着,听她这样发问,我一下子惊的不知如何答,这是根本没有的事。


要想接水,得到很远的地方的手动压水机去压水。生长在北方的四十岁以上的朋


友大概都知道,十冬腊月的,要想在手动的压水机里压出水来,真是谈何容易。


一贯老实怕事的仝玉兰,为什么杜撰出这等情节来害我。


见我不答,这个同是四类崽子的弱女孩,竟然狠狠地将我低着的头揪起,


冲着我的脸打了一个耳光,打完,又狠狠地问我:「抬起来,给我跪着。」


谢天谢地,能够改变一下长久撅着的姿势,跪着,无疑成为一种恩典,我面


朝着仝玉兰跪下了。


没说什么,仝玉兰先是左右两个耳光打来,然后,这个平时最是胆小怕事的


小个子女生,竟然大声审问我:「妄图破坏无产阶级革命教育路线,你还不老实


交待,说,是不是你用水浇来了炉子?」


台子下面有人高喊:「鲁小北,你认罪不认罪?」


我只好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答着:「是我有罪,我认罪。」


接下来,就是汪海龙带头的口号:「打倒妄图复辟的狗崽子鲁小北!」「把


鲁小北批倒批臭!」


他喊一句,师生们便跟着喊一句,口号声在这组高大的洋楼房间碰撞,发出


响,反复的碰撞,反复的响,这房子差点给震倒了。


她的发言仍然没完,在革命的口号刚刚落下,她便又一次发问我:「你为了


不让广大的革命师生知道真相,威胁我,不许我说实话,还说什么我要敢说你就


找没人的时候打我,是不是你说的?」


这也太没谱了,我从没想到过和女同学打架,哪怕她曾批斗过我。我不得不


辩解:「我没有」


「你不敢答了,是吧?给我撅下去。」


于是我起身,重新撅下去。


但还不行,仝玉兰走近我,用脚使劲地踢着我的脚,「狗崽子,双脚并拢,


给我老实点!」


挨批斗的,和一般人们的立正是有别的,一般人立正时,双脚脚尖要分开


一个角度,而挨批斗的人的双脚,脚跟与脚尖都要紧紧并拢在一起。刚才我并没


有做错,仝玉兰踢我,只是为了表现她的革命斗志而已。


因为同样的出身的原因,仝玉兰在我们班是最胆小最受人欺负的,但今天的


她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当着台子下面黑压压的师生,变着法地表现着她的斗争


积极性。


在我不动也得动地将双脚用力地并拢了一下后,仝玉兰用手使劲地将我的头


向下又按去,使我的头几乎要贴到脚背,双腿也不能不弯下去,屁股也不由得晃


动起来。


「鲁小北不老实,我们革命的小将能答应吗?」


毫无疑问的,下面响起了象是按编好的台词似的整齐的答:「不答应。」


接着又有人高呼:「打倒死不认罪的鲁小北!」「鲁小北必须坦白交待!」


仝玉兰的手并没有拿开,仍然按在我的脖子处,另一支则去揪我那不长的头


发,将我的脸用力地向上搬起以面对台子下面的满屋子的革命群众。摆弄好了我


的姿势,她离开,我的手并没的任何的束缚,但我不敢动,在好几同学的观赏


下,仍然用力保持着她给我规定的弯度,双手也使劲地向后上方高举着。


等又一个同学上台发言完毕,我再一次被赵小凤命令着站直了身体,交待那


不曾有过的事,「我想逃避无产阶级专政,就威胁仝玉兰,不许她说真


话还说」


之后又是撅着


又是揭发又有人上台来按我的脖子,打我的嘴巴,在众多学生们的观看


下,表演着无产阶级专政


于是,我又是认罪


又是揭发又是耳光又是口号


批斗会开了整整两节课,才在革命小将们的口号声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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