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入伏的天,便是屋里用了冰,孟昭平仍觉得身上火烧火燎的,动一动就是一身的汗。
几次想偷偷溜回玉堂园都被皇帝抓个正着,只能老老实实在行宫里看大理寺和刑部报上来的公文。
屋外大树上的知了叫声刺耳,桌上的公文堆迭成山,刚看了大半,又有新的送了进来。想脱了衣衫,只穿里衣松快松快,偏偏外间还坐了刑部大理寺的同僚,若是传出去,恐怕又要被御史狠狠地参一本。
这会也不过巳时初刻,外头的毒太阳就晒得人睁不开眼睛,照的地上的青石板也明晃晃的看得人头脑发晕。
孟昭平顺顺气,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盏,送到嘴边一看,一杯花茶沏的浓浓的,热气混着花香,不说提神与否,热气早就熏得人没了饮茶的心情。
一口茶都喝不舒服,压在心头的火立时烧了起来,扬着嗓子就冲外面吆喝,“茂吉!”
外面没人应声,反而进来了几个宫女,端着托盘,托盘上是茶杯和摆了果子点心的盘子。
抬手松松紧卡脖子的衣领,烦躁的将手中的公文往桌上一丢,整个人向后靠去。
“茶房新制的菊花茶,放了些冰糖最适合伏天喝。”不知何时里间进来了一个宫女,端着一盏茶送到孟昭平眼前。
“出去!”孟昭平倒在椅上,扯着身上的衣服热得难受。
宫女抿了抿嘴,将茶盏放下,端起托盘里盛了藕粉的瓷碗,“加了果子蜜饯的藕粉,王爷可要用些?”
宫女的声音听着舒心顺耳,又有些熟悉,孟昭平睁眼寻声看过去,林清容穿着夏日宫女穿的粉色衣裳,下身是一条月白裙子,衣服上装饰不多,耳垂上一对银镶玉耳坠子。
与往日不同的装扮,虽然素净了些,却把她衬的如塘里的芙蕖花一般。
孟昭平心中一喜,腾地一下坐起身,伸手就要把她拉到怀里,“你怎么这会进来了?”
林清容往后退了一步,侧身站到桌边,刚要开口,茂吉提着一壶茶进来,林清容见状赶忙拿起托盘退了出去。
捧着茶壶的茂吉原以为主子会嘉奖自己的小聪明,抬头一看孟昭平,那恨不能把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吓得他立刻将茶壶放在桌上溜了出去。
等到中午用午膳,因这处是孟昭平在行宫坐卧起居之处,在外间的朝臣挪去了别处。林清容提着食盒悄悄进来,看里面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而孟昭平早已解了衣带,敞怀倒在榻上,榻边挨着盛了冰块的大瓷缸。
放下食盒,林清容挨着榻沿儿坐下,低头悄悄瞅他,坐了不多一会,踢了脚上的鞋整个人猫到孟昭平身边。
“刚才怎么出去了?”孟昭平两眼睁开条缝眯着眼看她,侧身与她面对面一起歪着。
“原想着进来跟王爷说句话再出去,可谁承想外面那么多人,”看到榻里面还有个枕头,林清容直起身子,伸直了胳膊去捞那个枕头。
“那你可知道,你走了之后,这本书本王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说着指指靠墙那边,榻上摊开的《太平广记》
林清容看了一眼,又躺回去,“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扯着他敞开的衣衫,“明明是你热得静不下心,反倒推了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