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辇载着林清容往太庙而去,成亲的二人要先在太庙拜过天地才能往宫里去进行下面的环节。
跪下磕头时,林清容只觉得头重的不得了,要不是琴儿在旁边扶着陪着,恐怕磕下去就抬不起来。
这个金冠到底有多重?上面嵌了多少东西?
脖子都要断了。
听着礼部尚书站在他俩面前,读着林老大人亲笔写的,敬告祖宗天下的文章,林清容觉得肚子有些饿,再算算时辰,林清容一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晚上卸妆更衣的时候。
正想着呢,旁边的孟昭平递过来一个凉透了小包子,“吃口吧。”
接过来悄悄塞嘴里,一口大小的包子,嚼不了两下就没有嚼头了,咽下去之后反而比刚才更饿了。
熬过了太庙这一轮,两个人又分开一前一后往宫里,皇帝和皇后还在宫里等着新人过来磕头。
两人端坐大殿内,皇后小声对皇帝说,“这么多年了,终于把老九打发出去了。”
皇帝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而是专注的看着殿外。
他想起来父皇驾崩前对他说的,要好好用心打理朝务,要用心教导老九,把他的婚事办的风风光光,照顾好老九这个仅有的兄弟。
女官从殿外进来,小声跟皇后说,“王爷和容姑娘的车辇这会到了皇城了。”
皇后点点头,示意宫女下去。
高内监一身喜服站在皇城处恭迎宁王,宫人看到宁王先下了马车,将扎了花的红绸一头递给宁王,一头送到林清容手中,两个人就在高内监的引领下,一步一步走到了大殿之上。
面对着弟弟夫妻二人的叩拜,皇帝眼中似悲似喜,皇后知他心事,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皇帝说,“等下宴饮的时候咱俩找个理由躲了吧。”
皇后轻声答应他,“我也有此意。”
拜完了帝后,一对新人还要去后面的奉先殿拜诸位先帝先皇后。这一轮拜完了,才能送到东宫去,这才算是礼成。
好容易进了屋,林清容搁下手上的扇子,琴儿扶了她坐到床上,林清容直着身子就要往床柱上倚,珠儿赶忙拉住她,琴儿塞了一对靠垫软枕在她身后让她靠过去。
“头上这些劳什子可以摘了吧,脖子都要断了”
琴儿笑着说,“姑娘,这金冠收了到现在好容易才有机会戴戴,你就让它多在你头上呆一会嘛。”
林清容摆摆手,连摇头的力气都没了,“快摘了快摘了,我受不了了。”
俩人相视一笑,扶着林清容坐到窗台前,摘了头上的首饰,脱了委地的外衣,“姑娘以后就是王妃了,这些金冠衣裳的,得习惯穿。”
林清容一掌打在琴儿身上,“就你嘴贫。快去给我弄些吃的来,我要快要饿死了。”
散开发髻,蘸着水把头发梳顺了,珠儿给她揉捏揉捏肩,按摩按摩头,以期能让林清容舒服一些。
换过衣裳散开头发,好容易舒服舒服了,外面女官扣门进来,说给送吃食,林清容立时心里发毛。
她在家里听说过,新婚夜给新娘子准备的吃食多是意头大于滋味,宫里规矩大,估计也是这个样子。
等饭桌摆好,女官领着人出去。珠儿关了门跑到桌前,一看满桌的菜色,冲林清容喊道,“姑娘快来啊。”
桌上整整齐齐十二道菜,还有好几样干粮。看着做的都不错,但是,莫名的,林清容有点没胃口。
明明在太庙的时候被那一个包子勾起了饿的,这会怎么不饿了呢?
她嘱咐让琴儿和珠儿歇了,自己倚了贵妃榻上小睡一觉。
本来这挺不合规矩的,把新娘子往东宫一送就没人管没人问,婆家没人过来陪着说话解闷。
可是宫里就是想找人过来也没人啊,孟昭平的几个兄弟死的死,贬的贬,这会就皇帝和宁王兄弟俩。哪有皇后去陪着新过门的妯娌说话的,定了几个宗室王妃和公卿家的媳妇,被孟昭平全否了,说什么怕有人多嘴,嗯,也是这么一回事。本来想请出嫁的公主回来,偏偏都不巧有身子了。
也只能让林清容自己在新房里了。
不过林清容也乐的自在,没有旁人,也就没有拘束,她也能早早卸了身上这堆东西。
她在屋里闭着眼睛打盹,孟昭平在外面席上有点惨。
以孟昭桀为首,几个成亲时被孟昭平逮着好一通灌酒的宗室子弟一哄而上,甩开膀子真刀真枪的开始灌了。
“老九,去年的时候你可是把我好一通折腾,今晚上你可甭想逃了。”孟昭桀一撸袖子,招呼伺候的内监换大碗。
当初去孟昭平就是这么领头灌自己的,灌的自己洞房花烛夜是什么滋味他都不知道。
前面的热闹隐隐传到了后宫,皇后恍惚好像听见有劝酒打闹的声音,她跟皇帝说,“你要不去看看?老九成亲,你连杯酒都不去喝,这也说不过去吧。”
皇帝坐了摇椅上,一身吉服迭好了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闭着眼睛说,“不去了,当年咱俩成亲,父皇母后不也没去嘛。”
“你是想孩子了。”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是啊,孩子们要是还在,咱们也忙起来了,相看媳妇,相看女婿,预备嫁妆。老九这一回,咱俩也当是练手了。”
握住皇帝的手,皇后说,“大殿上的时候我知道你想的是这些,”说着一滴泪落到皇帝手上,“看着老九成亲,咱俩也当是见着孩子们了。”
睁开眼睛看着皇后,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以后都是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