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语的韩司恩,双眸之中聚集着两团火焰,像是要把眼前这个面色慵懒,嘴上却毫不客气威胁她的人给活活烧死。
韩芸心里明白,这是韩司恩的威胁。皇帝这些年因为请太子的事,杀了不少人,朝堂前的龙柱上御史都装死了两个,现在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更何况是被人告知有人惦记他屁股底下的位置。
韩司恩如果真的撕破脸,那么喊一声,不管是真是假,皇帝定然是雷霆之怒,五皇子和她的日子势必不好过了。
这长信宫是她的地盘,她可以让人打死韩司恩,事后也能找借口抹平这件事。可是她不敢,因为韩司恩的眼睛告诉她,他无畏生死,也不在乎生死。也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宫里哪个人是别人的眼线。
想到这里,韩芸的手狠狠抓着身边宫女的手腕,抓出了血迹,那宫女低眉垂眼面色恭敬,一动都不没有动。
韩芸的脑子现在转的飞快,韩司恩说这些话完全没有任何避讳。她如果因此不能动韩司恩,在下人面前威严就下降,如果她动了,那就是害了姬怀。
许久后,韩芸笑了下,她不能动手,韩家的人其他人会帮忙的。于是韩语看着韩司恩身边的其他韩家众人,一字一句道:“世子话里面大概对本宫有所误会。想来是世子和本宫这个做姑姑的见面少,不亲近也是常理儿。母亲带家中小辈前来宫中看望女儿,女儿在宫中已经备好了食点,母亲快快随女儿进宫说话。”
老夫人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她指着韩司恩勃然大怒道:“满口胡言,陷我韩家于不仁不义中,实在是不孝至极,你……”话没有说完,老夫人捂着心口,翻着白眼,眼看就要晕倒在地上,坐实了韩司恩气病她的证据。
韩司恩看着她的表演,慢悠悠道:“今天是太后的生辰,是个喜庆的日子,老夫人要是身体不舒服,咱们就赶快出宫寻太医,刚才老夫人离太后那么近,万一给太后过了病气,那可怎么办。”
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铁青,但到底没有躺下。这时韩芸身边的宫女上前扶着老太太,道:“娘娘,时辰不早了,这天还不是很暖,太后也说让老太太注意身体,这宫门口风大,可别在受了寒。”
韩芸顺势,让她把老夫人扶入长信宫。
老夫人在进宫门时,她陡然朝韩司恩看了一眼,那目光仿佛淬了毒,阴沉的厉害。而韩家的其他人看着韩司恩,都觉得他今天这是得了失心疯。
韩明珠尤为担心,她知道韩司恩这些年受了委屈,也想过韩司恩日后能平安脱离韩家。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哥哥,今天会用这种与整个韩家作对的方法,突然爆发自己的不满和不屑。
联想到出宫后,韩司恩被韩家完全抛弃的下场,韩明珠觉得有些心冷,她不明白韩司恩为什么这么做。
这时韩司恩淡淡的朝静默的人群看去,也从韩明珠身上扫视过一眼,他双眸无波无澜,很是平静。不知为何,看到这模样的韩司恩,韩明珠突然定下心了,她觉得韩司恩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肯定安排好了后路。
韩悦忠和韩悦清都被韩司恩这一出给吓到了,韩司恩这明显的是想把整个韩家名声给搞臭,把整个韩家给逼上绝路。他们面色十分不好看,觉得韩司恩自打差点死去后就成了条疯狗,逮着谁咬谁。
韩悦文在经过韩司恩面前时,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小声说:“你这是疯了吗?”
韩司恩认真的想了下,说:“也许吧。”死不了,又不能活的很痛快的话,那还不如疯了呢。
这皇宫太压抑,人心太肮脏,有太多生不如死的绝望,让他连演戏的心情都没有了,又或者他在那十年软禁中早就疯了。
韩悦文被韩司恩这漫不经心的语气给气着了,然后不等他在说些别的,就被眼明手快的柳氏给拽走了。
而韩司恩慢慢吞吞的跟在众人身后也进了长信宫。长信宫守卫心里都在嘀咕,这韩国公府的世子,不但心思歹毒,脸皮也实在是厚的紧。搁着其他人,怎么也抬不开腿,迈不开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