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安排在法令官的营地,专门给他一顶大帐篷,酒肉供应,但是帐外却有法令官手下的兵士看守,三日之内不得离开。
没有人过来向他禀报杜尔扈使者问罪的消息。
虽是夜深,四周一片宁静,但真羽垂却是难以入眠。
桌边摆满了空酒坛,这位真羽部的左大都尉也已经有了七分醉意。
乌晴塔格能活着回来,他没有想到,悄无声息便抓获了刘叔通,更是让真羽垂措手不及,但真羽坦见风使舵出卖自己,他却并不觉得有多意外。
真羽坦是无能之辈,众所周知,但他却是真羽汗的堂兄弟,在部族中也是拥有长老的身份,能够得到真羽坦的支持,当然不是什么坏事,而且这些年真羽坦对自己唯唯诺诺,手下有这样一条狗,让他去做一些自己不方便做的事情,倒也是颇有用处。
只是乌晴塔格安然返回,自己的计划完全被打乱。
他知道塔格虽然无法给自己定罪,但经过此事,自己的威望已经跌至谷底,再想争夺汗位已经是十分困难。
不过塔格手中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自己安排人半道袭击,自己打死不承认,刘叔通那边应该也能咬得住,如此一来,塔格还真奈何不了自己。
一阵寒风袭来,真羽垂抬起头,却见到从帐外钻进来两个人,戴着厚厚的毡帽,手握马刀,真羽垂心下一凛,却见一人将毡帽抬起,向真羽垂低声道:“大都尉,是我!”
“胡格尔,你怎么来了?”
胡格尔快步过来,低声道:“大都尉,大事不好了,杜尔扈人派来使者,而且带着俘虏,乌木历山和森哥他们都在其中,他们已经当众招供,承认他们袭击塔格是受了大都尉的指使。”
真羽垂骇然变色。
“杜尔扈人要塔格交出凶手,塔格已经答应,明日一早便将大都尉交给他们。”胡格尔时不时回头看向帐外:“我们受大都尉厚恩,今晚前来援救大都尉,帐外的守卫已经被我们杀了,周围也没有其他的守卫,大都尉,咱们赶紧走。”
真羽垂感激道:“胡格尔,我没有看错人。”皱眉道:“可是我们要去哪里?”
“部族的人都想将大都尉交出去,避免铁瀚出兵来打我们。”胡格尔道:“大都尉的本部部众肯定也不会跟着大都尉对付塔格,现在只能离开真羽草原,有机会再回来报仇。”
真羽垂神情凝重,胡格尔见他不动,有些着急:“大都尉,不能犹豫了,咱们赶紧走,再迟延下去,被他们发现,想走也走不了。咱们可以去步六达部,你是真羽部大都尉,若是去投奔步六达人,他们一定会收留。”
“去投奔步六达?”真羽垂冷笑道:“我是真羽人,绝不会这样做。”
“那就去投奔辽东大将军。”胡格尔道:“辽东军大将军曾经时常调节周边诸部之间的冲突,大都尉去找辽东大将军,咱们就说真羽乌晴为了夺取汗位,勾结杜尔扈人陷害大都尉,求大将军做主。”
真羽垂想了一下,虽然有些不甘,却也只能道:“咱们去找大将军。”知道不宜久留,起身跟着出了帐篷,帐外有四五名真羽武士等待,见得真羽垂出来,都是躬身。
“你们都很好。”真羽垂心知这些人冒死援救自己,确实是忠心耿耿,低声道:“我日后必然会重重赏赐。”
胡格尔一挥手,几人簇拥着真羽垂迅速逃走,族人们似乎都已经睡下,四周一片死寂,这些人对道路十分熟悉,离开法令官营地,正要往南去,忽听得马蹄声响,真羽垂循声看去,却只见到从后面已经有一队骑兵飞驰过来,他脸色骤变,又听其它方向也都有马蹄声,转瞬之间,上百名骑兵从四周围拢过来,将真羽垂一行人团团围住。
“达勃尸罗!”真羽垂看见马背上的一名将令,怒火中烧。
达勃尸罗面色冷峻,淡淡道:“大都尉这是要去哪里?你派人袭击塔格,谋害阿毗迦,这些我先不说,今晚你们竟然杀死了法令官手下的卫士,我只能带你们回去,听从塔格的处置。”一挥手,众骑兵催马上前。
胡格尔等人也都是变色,握刀欲战,真羽垂却知道在劫难逃,摇了摇头,吩咐道:“胡格尔,放下你们的刀,所有的罪责,我一人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