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澹台悬夜心狠手辣,天斋弟子之中若有反抗者,他肯定不会手下留情,而且道尊已死,天斋弟子最大的靠山已经不存在,如此情势下,追随手握大权风头正劲的澹台悬夜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天斋弟子互相之间本来就勾心斗角,道尊死后,想让道门九禽同心协力,那是比登天还难。
可是重明鸟却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被巴山弟子所制,这着实是秦逍料想不到,甚至喜怒不形于色的朱雀此刻也显出诧异之色,蹙起秀眉。
“朱雀仙姑,这可是道门九禽之中的重明鸟?”顾凉亭含笑道:“这位道友运气可真是很不好,但我们的运气却着实不错,如果不是与这位道友巧遇,我们未必能找到仙姑。”
秦逍终于问道:“你们是如何遇见他?”
“实不相瞒,鄙人与这位道友是老相识。”顾凉亭道:“七年前,重明鸟前往巴山,传道尊之命,要我巴山献上独门丹药黑枣膏,掌教令我接待了道友,而且送上了二十枚黑枣膏,也因此与重明鸟道友相识。”
秦逍也不知道那黑枣膏是什么玩意儿,不过道尊派出亲传弟子千里迢迢从蓬莱岛往西川去索要,那黑枣膏肯定价值不菲。
当时道尊尚在养伤之际,向巴山索要黑枣膏,应该也是为了疗伤之用。
“京都出现变故,夏侯家发起兵变,震动天下。”顾凉亭道:“掌教虽然很少过问世事,但此等大事却不得不注意,所以派我带人前往京都打探情况。我们赶到京都,待了好一阵子,也曾想过入宫探看究竟,但为了谨慎起见,终究还是放弃了计划,本是想着回巴山向掌教禀明情况,可是刚要动身,却遇见了重明鸟道友。”
重明鸟却是扭头怒视顾凉亭,口里再次发出“呜呜”之声。
秦逍心下感叹,暗想如果道尊在世,借巴山十个胆子,巴山弟子也不敢如此对待天斋门徒,如今大厦倾倒,重明鸟虽然是天斋门徒,但巴山弟子对天斋却再无畏惧之心。
“我在街市发现道友,本想与他相见,但他行色匆匆,显得十分慌乱。”顾凉亭很有耐心,娓娓道来:“我带人一路跟随,想着都是道门中人,如果重明鸟道友真的遇到麻烦,我们定要出手相救。这一路跟随,竟然跟出了城,而且道友徒步而行,出城之后,根本不停留,我们一路跟随了一天一夜,道友终于是疲惫不堪,竟然躲在一处树林休息,到了那时,我才出面与他相见。”
重明鸟这时候已经看向朱雀,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故人相逢,本该是欢喜,但道友见面之后,却毫不留情,竟然对我出手。”顾凉亭摇头叹道:“我只能将其制服,询问背后隐情。”
秦逍知道重明鸟是五品境界,巴山弟子制服他,如果是群起攻之倒也罢了,但如果是顾凉亭一人出手将其制服,那么顾凉亭至少也是五品境界,甚至很可能达到六品境。
巴山剑派毕竟是大唐第一剑派,出现六品高手,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道友一开始还想隐瞒,但事关重大,我们为了知晓真相,只能使了些手段,这位道友终究将宫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我们。”顾凉亭长叹一声,道:“那时候我才知道,道尊竟然已经羽化,皇帝也被挟持为傀儡。”
秦逍心下冷笑,当初他和小师姑在宫里抓住毕方,审讯之时,只是稍微用了些手段,毕方便尽数招供。
如今这重明鸟也轻易招供,看来天斋弟子的软骨头并不少。
朱雀瞥了重明鸟一眼,并不言语。
“巴山剑派是江湖门派,不想卷入朝堂之事。”顾凉亭道:“不过天斋遭难,巴山却不能不管。我们知道仙姑在宫内也是遇到了麻烦,但澹台悬夜派人在宫中搜找,始终无法找到仙姑的下落,他们已经确信仙姑从宫内安然脱身。”
朱雀终于问道:“你们又如何知晓我出关来到东北?”
“这还要感谢重明鸟道友。”顾凉亭笑道:“道尊羽化后,宫内的天斋弟子只能归顺澹台悬夜。重明鸟道友也只能虚与委蛇,假装归附澹台悬夜。澹台悬夜对仙姑很是忌惮,欲要派人追杀仙姑,重明鸟为了脱身,主动请缨,提议带人回蓬莱岛抓捕。不过澹台悬夜断定仙姑不会回蓬莱岛,此人也是狡诈过人,竟然判断仙姑很可能会逃出关外,暂时与秦逍联手,借助龙锐军的力量以求自保。”
秦逍神色冷峻,其实澹台悬夜能有这样的判断,并不出乎秦逍的预料。
宫中一战,秦逍与朱雀都已经成为澹台悬夜的死敌,既然有共同的敌人,联手在一起,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澹台悬夜虽然狠辣,但毕竟也是聪慧过人之辈,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我们既然知晓仙姑的去向,也就千里迢迢跑来拜会。”顾凉亭道:“天斋处境凶险,巴山自当义无反顾前来相助。”
朱雀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索取天斋收藏的道门典籍,不是顾道人的意思,而是你自作主张?”
“掌教既是巴山之主,也是我的兄长。”顾凉亭道:“他振兴道门的苦心,我自然是知晓。兄弟连心,有些事情也用不着掌教亲自吩咐,我辈也当主动去做。仙姑放心,掌教对鄙人的话也素来听得进去,我既然答允由巴山庇护东极天斋,就不会反悔,掌教那边也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朱雀道:“你口中在说巴山与天斋是一家,可现在还绑着天斋门徒,又如何能让我相信?”
顾凉亭却不废话,使了个眼色,后面那名巴山弟子出剑如电,剑光一闪,已经割断了绑着重明鸟双臂的牛筋绳子。
重明鸟被松了绳子,立刻抬手将塞在口中的东西取出,丢在地上,狠狠瞪了顾凉亭一眼,这才飞跑到窗前,行了个道礼,恭敬道:“大师姐,我没有背叛天斋。我假装投靠澹台悬夜,取得他信任之后,找到机会逃出了宫,就是想着找到你。”握住拳头,咬牙切齿道:“他说师尊是被你所害,我绝不相信!”
朱雀面无表情,依然是冷漠异常,问道:“金乌如何?”
“他手臂被斩,受了重伤。”重明鸟道:“澹台悬夜派人给他疗伤,他投靠了澹台悬夜,真的背叛了天斋!”看了朱雀身侧的秦逍一眼,却也行了个道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