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内,傉萨正背负双手,来回走动,瞧见秦逍二人进来,停下脚步,向秦逍问道:“情况如何?”竟然真的以为秦逍是渊盖悦派来的御卫。
秦逍上前两步,道:“傉萨,总将让我过来给你变一个戏法!”
“戏法?”傉萨一怔,狐疑道:“什么意思?”
秦逍手里却是多了一只小雪团,抬起手,废话不说,手腕一抖,那只雪团直飞出去,“噗”的一声,正打在不远处的一只酒坛上,就听得“啪”一声响,酒坛瞬间碎裂开,里面的酒水洒满一地。
傉萨脸上变色,猛然间意识到什么,一只手抬起,已经按住腰间佩刀,秦逍摇摇头,轻叹道:“换做我是你,肯定就不会那样做了。”
傉萨按在刀柄上的缓缓放下,他心中明白,对方既然能以一只小雪团瞬间击碎酒坛,那当然也有能力瞬间取走自己的性命。
他双手握拳,牙关咬紧,眼角抽搐。
昨夜营中两名哨兵被杀,三名兵士消失得无影无踪,傉萨知道后,心下大惊,一面派人前往渊盖悦那边增援,一边则是加强傉萨大营的防务,可是谁能想到,大营守卫如此严密,最终却如同毫不设防,竟然被刺客光明正大地来到傉萨大帐,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是谁?”傉萨终于道,说话间,却是转身缓步走回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了下去,竟然抬手拿起桌上的铜制大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秦逍倒也不以为意,即使身在龙潭虎穴,但他此刻与傉萨几步之遥,傉萨的生死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咱们昨晚才见过。”秦逍轻笑道:“傉萨应该不会这么快忘记!”
傉萨赫然抬头,显出骇然之色,失声道:“乌.....乌丸野?你.....你是昨晚那个乌丸野?”
秦逍笑道:“我就说傉萨的记性很好,没有忘记我声音。”
“步六达人派你来杀我?”傉萨放下酒壶,冷笑道:“你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如果真的杀了我,你觉得能走出这大营?”
秦逍不屑笑道:“那么傉萨方才可想到,我会光明正大地进入大营,毫无阻拦地来到你面前?”
傉萨一怔,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你拿了御卫令牌,他们自然已经死在你手里。”顿了一下,才问道:“渊盖悦是死是活?”
“你很关心他?”
“我关心他的死活。”傉萨道:“如果你杀了他,我不怪你。”
秦逍笑道:“看来你们兄弟为了争夺渊盖建的继承权,已经没有任何兄弟之情。”
傉萨淡淡道:“你如果真杀了他,我确实要感谢你。”
“可惜他还没有死。”秦逍道:“这是不是让你很失望?对了,我还不知道傉萨大名,不知是否方便赐教?”
傉萨看着秦逍眼睛道:“渊盖寅,莫离支长子!”
秦逍走到边上的兽毛蒲团边一屁股坐下,笑道:“比起你那位兄弟,你确实更有统帅风范。”
“多谢夸奖。”傉萨渊盖寅很直白问道:“我怎样才能活下去?”
“我就喜欢和傉萨这样的聪明人说话。”秦逍道:“实不相瞒,昨晚我发现你们大营里囚禁了不少女子,觉得如果置之不顾,就会变得和你们一样禽兽不如,所以折返回来,是想让傉萨帮个忙,让他们能够回去与家人团聚。”
渊盖寅竟然没有废话,高声道:“来人!”
陆游闻言,立刻戒备,却从帐外进来一人,躬着身子,渊盖寅已经干脆利落吩咐道:“将关押的那些女人全都放了,一个不留,发放棉衣和食物,立刻去办!”
那人恭敬道:“遵令!”转身便要退下去,秦逍却已经向陆游道:“你一起去帮帮忙,等那些女人离开,你再回来!”
陆游知道秦逍心思,也不废话,跟着那名渤海兵一起出了去。
“还有什么条件?”渊盖寅问道。
秦逍道:“不急,天还早,咱们有时间。傉萨,你先饮酒!”
渊盖寅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随即拿起大酒壶,再次给自己斟上,道:“你既然有胆量来傉萨大营,应该不至于连脸都不敢让我见到。”
“那不难。”秦逍却是摘下了棉帽,渊盖寅看到秦逍面孔,身体一震,吃惊道:“你.....你是唐人?”
秦逍笑道:“傉萨似乎很惊讶?”
“你是唐人,为何要帮步六达人办事?”渊盖寅皱眉道:“他们给了你什么报酬?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十倍!”
秦逍叹道:“傉萨这一点就比总将大人小气多了,他开出的价码比你高。”
“但你拒绝了。”渊盖寅也是叹道:“看来高官厚禄黄金美人是无法让你动心。”
秦逍摇头道:“那倒不是。不过我一向信守承诺,答应了步六达人的事情,也不好违背。这次事情做完,傉萨可以再出十倍价格雇佣我去做别的事情。”
“有意思。”渊盖寅竟然也笑道:“如果你说话算数,我会雇佣你。”
秦逍哈哈一笑,这才问道:“傉萨,你是莫离支的长子,又手握兵权,应该对渤海的军事意图很清楚。我其实很想知道,你们一心要吞下黑森林,如果目的达成,接下来会怎么做?是继续西进,攻打漠东大草原,还是兵锋指向东北?”
“我们是唐国的属国,怎会对唐国用兵?”渊盖寅虽然身处绝境,却还是镇定自若,颇有大将之风:“儿子怎会对父亲心存不轨?”
秦逍拍手笑道:“傉萨说话,我真的很喜欢。渤海是大唐的属国,大唐是渤海的父亲。我是大唐人,你是渤海人,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也算是你父亲,而你是我的儿子?”
渊盖寅眼角抽动,盯着秦逍眼睛,片刻之后,却是从他口中吐出两个字:“父亲!”
秦逍一怔,还真没有想到渊盖寅竟然真的能对自己说出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