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笑道:“庆皇叔的话,我还真是听不明白。”
“你自然清楚,秦逍的实力今非昔比。”庆王叹道:“比起辽东军,秦逍不但兵势更强,而且在东北笼络了人心,如果这支兵马不能为李唐所用,迟早将会成为李唐大患。”
麝月嘲讽道:“所以你还是害怕他。”
“如果他真的割据一方,确实是大患。”庆王道:“当今天下之势,徐州与江南连成一片,这是复兴李唐的根基,此后也必将会得到更多力量的支持。夏侯蜗居京都,其势看似强大,但国库空虚,人心思变,我们的力量足以与之抗衡。除此之外,南疆慕容偏安一隅,不过他年事已高,虽然依旧能够镇住南疆,但一旦有失,南疆诸部必然会有所动作,整个南疆便会大乱。所以南边看似铁板一块,却已经是危机四伏,如果慕容轻举妄动,趁火打劫卷入战事,一旦有失,南疆便是天翻地动。”
麝月淡淡道:“你这话倒不假,慕容长都年事已高,朝廷一直没有对南疆动手,固然是因为南疆崇山峻岭不易攻打,也确实是想不战而收。”
“慕容长都征战半生,如今年纪大了,确实是处处病疼。”庆王道:“他熬不上多少年,也知道南疆诸部对慕容氏敢怒不敢言,内忧严重,已经不是二十年前可以相比。当年他敢趁火打劫,在三州七郡叛乱之际,出兵北上,现在可没有那胆量,只能偏霸一隅。”
麝月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庆王。
“如果我军与京都陷入对峙,这普天下能够左右胜败的力量,就是秦逍的龙锐军了。”庆王叹道:“汪兴朝虽然也曾偏霸一方,但他只能算是隐患,无论是他个人还是辽东军,都没有左右天下局势的能耐。现如今秦逍却是大不相同,他在东北已经成了气候,而且筹码太重,无论压在哪一边,哪一边就会占据大大的优势。”
麝月冷笑道:“你担心他倒向京都?”
“如果夏侯还在澹台悬夜手中,我不会有此担心。”庆王道:“但如今京都有变,那就说不准了。秦逍能有今天,也是当初夏侯对他有提携之恩。他和澹台悬夜水火不容,但与夏侯却没有生死之恨。如果夏侯许以利益,也未必不会让他动心。”顿了顿,凝视着麝月道:“不过这种可能并不大,有你在徐州,秦逍应该不至于选择站在你的对立面。”
麝月道:“那你担心什么?”
“他自立为王。”庆王脸色冷峻起来,道:“汪兴朝当初就一直拥有自立为王的野心,但他性情谨慎,而且对京都还是存有畏惧之心,不敢表露出来,更不敢真的拥兵自立。但秦逍却不同,他手中力量远非汪兴朝可比,而且在东北深得民心。年轻人血气太重,汪兴朝不敢做的事情,秦逍却未必不敢做。最要紧的是,他手底下的龙锐军大多都是与官兵打过,骨子里对大唐就没有忠诚之心,都是草莽气息,如果那些人蛊惑秦逍自立,秦逍很可能会被说服。”
麝月笑道:“我明白了。你想要当皇帝,达成你年轻时候的夙愿,可是却害怕秦逍成为你的敌手。你怕他,担心自己不是他的敌手,所以你才想利用我将他骗到徐州。”
“你若非要如此说,我也不辩解。”庆王道:“可是我请他来徐州,是要与他商议大事。如果他能协助我铲除叛党,复兴李唐,我可以许他自立之权。李唐复兴之后,东北四郡就让给他,让他成为真正的东北王。如此一来,合则两利,对他和我都有好处。”凝视着麝月,轻声道:“我甚至可以天子之尊,赐婚于他,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作为媒人,让你成为东北王妃。”
麝月脸色一沉,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事情?”
“你与他的关系,别人不知,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庆王叹道:“江南之乱,他舍了性命保你,得知你被软禁深宫,他甚至敢从东北孤身潜入京都,入宫去救你。难道这仅仅是因为你是公主,他对你心存忠诚?麝月,你的皇叔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看不明白?这点儿女私情的小事,我如果都看不穿,只怕尸骨早就已经化成灰了。”
麝月面不改色,淡淡道:“你看穿又能如何?”
“看穿了,就能成人之美!”庆王笑道:“他助我复兴李唐,成功之后,便是第一功臣,我赐封他为东北王,将李唐公主赐婚于他,他名利双收,岂不美哉?这对我们都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麝月看着庆王眼睛,平静道:“如果三天前你来见我,和我坦诚相见,说出这番话,我或许会被你蒙骗,也许真的会帮你促成此事。但现在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