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神色温和,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碟,道:“边吃边说。”
“我吃东西很讲究。”庚子道:“这些酒菜不合我胃口。”
秦逍笑道:“那倒也是,绣衣使者都是宫中的暗卫,吃喝自然都不是普通人能相比。”
“绣衣使者”四字钻入庚子耳中,庚子大惊失色,失声道:“你.....你怎么知道?”他这话就等同于是承认了自己绣衣使者的身份。
秦逍闻言,倒是一怔,随即叹道:“原来你真的是绣衣使者。”
庚子立刻明白,秦逍对自己的身份并不确认,只是出言试探,但自己的反应却证实了对方的猜想。
“当年绣衣使者在宫中秘密保护先帝的安危。”秦逍凝视庚子眼睛道:“可是一夜之间,却被夏侯诛杀殆尽。听闻绣衣使者的头领任侍天也是死在宫里。这群绣衣使者效忠于先帝,忠心耿耿,却因为宫中的权势之争,横遭不测。生前知道你们的人不多,死后更是没有几人记挂......!”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庚子眼角抽动,低声道:“秦将军是从何处得知绣衣使者?”
“我潜入过宫内,进入过宫中的存档库。”秦逍没有隐瞒,“在存档库里找到了蛛丝马迹。其实你们的功绩自然都被人有意删除,但想要完全抹去你们存在过的痕迹,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说到这里,轻叹道:“其实麝月公主倒是对你们心存记挂。公主尊称任侍天为大公,任大公不但对圣人忠心耿耿,对公主也是十分照顾,公主一直将他当做长辈看待,感情很深。”
庚子闻言,本来冷峻的神情缓和许多,轻叹道:“任总管为人忠义,公主能惦记着他,他泉下有知,也会欢喜。”
“这几年我一直在好奇,大先生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秦逍道:“他手脚通天,竟然能够有那么能耐发展到如今的势力。直到不久前,我才赫然想到,原来二十年前被刺的庆王还活着,他化身为大先生,一直在暗中发展势力。”
庚子竟然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才道:“庆王以复兴李唐为己任,二十年如一日,隐忍至今,这份毅力,令人钦佩。”
秦逍不置可否,只是继续道:“我在蓬莱岛见过苦海,也是那一次才知道,苦海将军竟然也是净过身的公公。当时我心中很奇怪,为何本应在宫里的公公,却投身到王母会?虽然当时我无法确定,可是却明白,有一股曾是宫中的力量,摇身一变,反倒成为了效忠王母会反抗朝廷的势力。那时候我就想到,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股力量,就很可能与绣衣使者有关系。”
庚子只是看着秦逍,并无说话。
“不过当时我无法最终确定。”秦逍道:“因为公公也未必都是出自宫中。大唐礼制,被赐封王爵的贵人,府邸中也可以有公公伺候。那时候我还没有想到庆王府,而是怀疑远在南疆的靖南王慕容长都。”
庚子道:“你的怀疑倒也有道理。靖南王是王爵,王府之中确实有我们这类人伺候。而且靖南王与朝廷一直不对付,暗中派人与王母会联手,那也是大有可能。”
“不错,所以我的思路一直因为确信庆王早就死去,所以被带偏。”秦逍叹道:“直到我突然想到庆王可能是假死,然后将前后诸多线索串联起来,终于得出了真相。”放下筷子,看着庚子道:“庆王府当年被一夜屠戮,不但府中家眷被杀,而且王府里的仆从下人也都被杀个干净,所以王府里公公们肯定是无法活下来。”
庚子道:“所以你想到了绣衣使者!”
“据我所知,当年虽然绣衣使者遭受清理,但却并非所有人都被杀。”秦逍道:“有一部分绣衣使者当时被分派了任务离京,并不在宫内,也有极少一部分虽然遭受袭击,但因为对宫里的情况太了解,成了漏网之鱼。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绣衣使者存活下来,但这些活下来的绣衣使者,不但身手不弱,而且必然会对夏侯一族痛恨不绝,也因此必然会成为夏侯的敌对力量。”
庚子摇头道:“秦将军错了。我们与夏侯为敌,不只是为了当年被杀的同伴,最重要的原因,是夏侯谋害了先帝。虽然我们手中没有确凿证据,但当年先帝驾崩前后的许多迹象,都有力证明先帝是遭了夏侯的毒手。夏侯不但谋害了先帝,而且还篡夺了大位,绣衣使者效忠李唐,更效忠先帝,于公于私,都要铲除妖后夏侯。”
“可是你们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与夏侯对抗,至于铲除夏侯,更是痴人说梦。”秦逍道:“此外夏侯当然也知道绣衣使者还有漏网之鱼,所以派了紫衣监满天下找寻你们的踪迹,要将你们斩草除根。你们想要存活下去,只能隐藏起来,不见天日。这种情势下,别说报仇,就连自保也是十分困难。”
庚子没有否认,点头道:“确实如此。”
“庆王和你们一样,也要报复夏侯,甚至想着夺取皇位。”秦逍道:“他虽然是王爷,但仅凭自身之力想要达成目标,也同样是痴人说梦。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暗中拉拢党羽,积蓄力量。绣衣使者有幸存者,庆王当然也知道,他更明白这些幸存的绣衣使者对夏侯恨之入骨,是他天然可以拉拢的力量。于是他找到了你们,在当时的情况下,你们都需要对方的协助,于是就结成了同盟,又或者说......你们效忠于他,成为了他意欲复兴李唐的工具。”
庚子面不改色,问道:“秦将军对我的情况确实是了若指掌。既然如此,今夜设计将我带到这里来,不知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