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爬到城头,几名兵士便要拦阻,麝月厉声道:“闪开!”推开一名县兵,也不管周围其他人,跑到城垛边,居高临下望向叛军阵中。
月色之下,放眼所见,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一时间也看不清楚秦逍身在何处。
“秦逍,秦逍......!”麝月早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沉稳镇定,两只手握成粉拳,一双美丽的眼睛在叛军阵中扫视,只想找到秦逍。
董广孝登上城头,龚魁立刻拱手行礼:“堂尊!”
城头堆放了无数的石块巨木,还有备好的成桶火油,数十名箭手在城头一字排开,成捆的箭矢堆放在箭手脚边。
沭宁城为了应付叛军攻城,确实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他站在麝月边上,也是抬眼向城外望去。
他从无见过秦逍,但是黄捕头方才那几句话,却是让这位沭宁县令对秦逍心生敬意。
董广孝当然不是蠢人。
黄捕头三言两语,已经让董广孝
明白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秦逍带着公主穿过叛军大营,来到城下,却因为自己的命令,守城的官兵不敢打开城门,而秦逍撇下公主冲向叛军阵中,只有两个目的,首先是以此来证明他们并非叛军奸细,其次则是为麝月争取入城的时间。
这位少卿大人的胆识和勇气着实让人肃然起敬。
秦逍的目的确实达到,但却也因此让他自己身陷敌军阵中。
董广孝知道秦逍已经是凶多吉少。
别说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就算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孤身闯入敌阵,在数千叛军的包围下,还想活着逃出生天,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秦逍却是已经陷入了叛军的包围。
一开始冲来的叛军阵型稀松,秦逍可以凭借战马的优势在叛军阵中来回驰骋,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叛军赶到,而且为了重赏纷纷向秦逍这边围过来,秦逍只觉得四周都是人,已经不似先前那样可以任意飞驰。
他不知道自己砍杀了多少人,只知道自己手中的刀刃已经卷了,而且浑身上下都已经沾满了鲜血。
叛军的出手毫无章法,有的人冲过来长矛乱刺,有的则是直接用刀去砍马腿,还有人将手中的斧子镐头直接掷过来,秦逍不但要护住自己身体,还要保护战马不能被叛军所伤。
如果战马倒下,自己绝无活命之理。
又是一刀砍过去,将一名叛军的脖子砍断,伤口鲜血喷涌而出,鲜血溅在秦逍面门上,秦逍只感觉眼前一片血红,立刻抬臂擦拭蒙着眼睛的血污,他不能让鲜血挡住自己的视线,也就在此时,感觉左腿一阵刺疼,却是一名叛军士兵手中的长枪趁机扎入了秦逍的大腿中。
秦逍挥刀砍断长矛,发现四周叛军已经聚集合围起来,眼瞧见还有最后一丝缺口没有合拢,顾不得腿上的枪伤,大喝一声,催马从那缺口直冲过去。
但很快就发现,冲过缺口,前面又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围过来。
秦逍曾听说书先生说起无双上将单骑冲阵,进出如入无人之境,但今日才知道说书先生的话真的不能信。
身陷敌阵,就算有三头六臂,但敌军如同潮水一般,只要围拢起来,就算是上千头猪将你围住,你想杀出去也是等如登天。
人有力竭时,战马同样也会力竭失蹄。
秦逍血染布衣,心下感慨,暗想自己为保护麝月战死此处,也不知道日后麝月会不会给自己建一座祠堂,以供后人祭拜。
忽地发现不远处火光明亮,听得马蹄声声,只见到一队骑兵正向这边冲过来,当先一人头发披散,额头系着红带子,身着战甲,手中却是拿着一把鬼头大刀,直向自己这边冲过来。
那人身后跟着数十名骑兵,有数人举着火把,亦有人还举着一面旗子,火光中,秦逍看得清楚,那旗子上赫然写着大大的“奎”字。
奎木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