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直接将公函递给齐申,道:“齐朗将识不识字?你自己可以看一看?”
齐申这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那和气的笑容,接过公函,打开看了看,随即合上,道:“秦大人,恕我直言,这份军令即使是公主所下,却也没有作用。”
“哦?”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齐申肃然道:“自我大唐开国,还从没有公主下达军令的说法。公主虽然是金枝玉叶,但帝国的兵马调动自有兵部和南院负责。神策军南下,不但有兵部的公函,也有南院的调令。出发之前,南院还有军令,江南各州的地方兵马,必须协助神策军剿匪,所以杭州营只能听从神策军的调动,恕我直言,还轮不到公主来调兵,更轮不到大理寺的官员来统领兵马。”
秦逍颔首道:“如此说来,公主在苏州调动乡勇平乱,并不符合朝廷的军规?公主应该坐视不管,任由叛军在苏州肆虐?”
齐申一怔,嘴唇微动,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秦逍淡淡道:“江南发生叛乱之后,锦绣江南一片血腥,如果不是公主当机立断,调集地方乡勇与叛军决一死战,如果不是杭州营浴血厮杀,现在的苏州不但依然在叛军的手里,只怕杭州也早就沦为血腥之地。”盯着齐申眼睛道:“神策军受命平叛,可是据我所知,你们抵达杭州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前往苏州平叛,反倒是在杭州耽搁时间,直到现在还没有一兵一卒前往苏州,齐朗将,不知道你们平的是什么乱?”
齐申立刻道:“安兴候在杭州城逮捕大批的叛匪,难道秦大人不知道?要去苏州平乱,总要先稳住杭州的情势。”
“所以你们神策军对公主的安危不屑一顾?”秦逍声音变得冷厉起来:“叛军主力在苏州为乱,公主一度被叛军重重包围,神策军却没有一兵一卒抵达增援,齐朗将,在你们眼中,公主的安危就如此不重要?”
齐申脸色微变,想要说什么,秦逍不等他出口,已经道:“公主对江南的形势最为了解,而杭州地方官兵也同样比你们神策军更了解这边的局势。杭州营在苏州血战,夺下了苏州城,居功至伟,神策军至今还没有歼灭过一支叛jūn_duì 伍,可现在你们神策军竟然大言不惭,让杭州营配合你们剿匪,简直是贻笑大方。公主有令,江南地方兵马足以平定江南之乱,既然神策军先锋营到了,先锋营就该配合地方官兵剿匪,这主次可不能颠倒了。”
杭州营众将官听得秦逍此言,却是觉得心中异常解恨。
“秦大人,兵马大事,可不是谁能说会道就听谁的。”齐申叹道:“安兴候已经在筹划整个江南的平叛事务,杭州营也列入计划之中,如今你拿着公主的公函前来,甚至要接管杭州营,这会导致官兵的行动无法统一,真要是出现严重后果,你可担当不起。”凝视着秦逍道:“秦大人如果实在要按照公主的意思接管杭州营,还是先去杭州城向安兴候禀报一声吧。”
秦逍摇头道:“如今是公主在江南主持平叛,公主的军令,谁也不得违抗,这道军令还用不着与安兴候商量。”
“这就很让人为难了。”齐申看向在旁一身不吭的杭州长史沙德宇,拱手道:“长史大人,如今你是杭州大营的主将,不知杭州营是遵从安兴候的调遣,还是要听从公主的军令,将兵权交到这位秦少卿的手中?”
沙德宇脸上肌肉抽动,勉强笑道:“齐朗将,秦大人,这.....这到军令来得突然,安兴候那边还不知道,确实.....确实应该先让安兴候知道,不过.....不过公主如今主持江南评判,公主的军令自然是不能违抗的......!”吞吞吐吐,额头上已经是冷汗直冒。
“沙长史,杭州营到底是听谁的军令,你现在就该说明白。”齐申目光变的锐利起来,逼视沙德宇:“如果这边听从安兴候军令,就该请秦少卿先离开大营,如果你要遵从公主的军令,我立刻返回杭州城,向安兴候禀明此事。”
沙德宇也顾不得体统,抬起手臂,拿衣袖擦拭额头冷汗,结结巴巴道:“此事.....此事应该......应该从长计议......!”勉强站起身,道:“秦少卿,齐朗将,咱们.....咱们好好.....好好商量......!”忽然身子一挺,尔后软软瘫倒下去,立刻有人抢上前去,扶住沙德宇,却见的沙德宇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似乎已经昏厥过去。
“快,赶紧抬长史大人去医卒那里.....!”
军中都会有几名郎中在其中,等同于服军役,不过待遇很好,只负责医疗军中患病的士兵,被称为医卒。
几人抬了沙德宇下去,秦逍等帐内静下来,才扫视众人,缓缓道:“公主军令如山,我领命行事,职责所在,诸位兄弟要不要遵从公主的军令,还请仔细商量一下。”
齐申立刻跟着道:“不错,帝国军法森严,你们是要遵从兵部和南院的军令,听从安兴候指挥,还是要遵从公主的军令,现在就可以商量。”
“不必商量!”一名将官上前两步:“长孙统领离去前有令,若有公主的军令抵达,必须遵从。我们是长孙统领的部下,统领有令,自然是谨遵将命。”直接向秦逍单膝跪下:“末将杭州营副统领甘景山,愿听从大人调遣。”
“卑将宋奇,愿听秦大人将令!”
“末将陈武同,愿听将令!”
“........!”
齐申目瞪口呆,双手握拳,眼看着帐内二十多名将领全都向秦逍跪下行礼,一张脸顿时如同猪肝一般,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