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生意涉猎很多,不过最大的就是宝丰隆钱庄。”范阳道:“宝丰隆汇通天下,遍布大唐各州,而宝丰隆一直都是由林宏一手经营,说句并不夸张的话,大唐半只钱袋子就是握在林宏的手中。”
秦逍轻声道:“安兴候不敢杀林宏,自然就是想
利用林宏控制宝丰隆?”
“对。”范阳道:“大唐各州钱庄的掌柜,都是林宏一手提拔,一两百处钱庄,都是以林宏为东家。运作这么多钱庄,有条不紊,当世恐怕也只有林宏能够做到。”抬手抚须道:“凭心而论,林家人才不少,但出类拔萃的便是这林宏,宝丰隆从筹划开始,林宏就一直参与其中,得到宫里的支持,开始经营后,也是林宏一手打理。林宏只要活着,宝丰隆就垮不了,可是他若死了,宝丰隆立时就会崩塌。”
“如此说来,就算朝廷从户部调人过来接手,也是难以掌握?”
范阳淡淡笑道:“大唐天下,能做到汇通天下这四个字的,只有宝丰隆,在此之前,可没有一家达成这个目的。户部那些官员打理赋税账目自然没话说,可是让他们涉足宝丰隆这么大的钱庄生意,肯定是没有任何经验。如果找一个精明过人之辈,由林宏亲自执教,花上几年时间,或许能够接下这么大的盘子,否则谁也没有这个实力。”
秦逍叹道:“林宏的生死既然关乎到宝丰隆的兴衰,如果他真的被送到京都,甚至被国相一刀砍了,宝丰隆岂不是也跟着土崩瓦解?”
“是这个道理。”范阳叹道:“可是国相丧子,悲怒之下,又岂会在乎什么宝丰隆?”摇了摇头,不无遗憾道:“林宏进京,必死无疑,可惜这宝丰隆......!”
“大人为何一定要将林宏送去京都?”秦逍皱眉道。
范阳一怔,道:“并非老夫想,这也是迫不得已。老夫说过,盛怒之下,国相很可能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安兴候被杀,圣人也定然悲伤,因此缘故,就可能放纵国相为所欲为。如果不送些人过去让让国相消消气,杭州会有更多人要迎来灭顶之灾。”
“恕下官直言,大人想法是好的,但结果可能是错的。”秦逍肃然道:“丧子之痛,绝不可能因为送去几个人,国相就会罢休。安兴候这一死,国相接下来一定有大动作,无论送去多少人,他该做什么,还会做什么。我们要做的,不是送人头去让他消气,而是想出应对之法,如果他真要借此事在江南兴风作浪,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范阳皱眉道:“秦少卿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安兴候在杭州杀人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国相同样也要如此。”秦逍冷笑道:“他就算震怒,想要杀人为他儿子报仇,也要确定安兴候之死与谁有关。没有证据,他在杭州就不能滥杀无辜,他如果疯了,不问青红皂白便要杀人,那将置国法于何地?圣人英明睿智,难道任由他践踏国法?莫忘记,这天下万民都是圣人的子民,圣人要得到天下子民的膜拜,就必须以法治国,如果为了满足国相一时之愤,任由他发疯,天下人恐怕都不会答应。”
范阳神情凝重,轻叹道:“话是这样说,可是.....!”
“大人,即使国相要滥杀无辜,咱们也不能为了满足他,主动送去人头。”秦逍淡淡道:“他要有本事,派人来杭州杀,下官就坐在杭州,等他的刀子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