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挑衅聂焰的中年男子,哪里还敢露出牙齿,不甘心后退,却只能立在原地。
可聂焰根本就不理会于他,只是淡淡的转过了头,青山也好,秀水也罢,在这世间,再孤独的人也需要一个一起看风景的人吧?可惜,想要的那个人站在了别人的身边,而自己身边不知道会是谁来陪伴,或者就这样一直孤独下去。
直到风景不再是风景。
那一队敲锣打鼓的人远去了,聂焰仍旧呆呆的坐在原地,他这时才知道人原来有一种状态是不知疲惫,也不知饥饿,好像只想麻木的呆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城那边传来了惊天的喜意,尽管隔着将近十里路,聂焰依旧听见那边传来的轰动之声,鞭炮之响。
普天同庆吗?
山上的别院,占据了这座山最好的位置,只要站在高台之上,群山秀水人城尽收眼底。
而这里又是这么美。
唯一不足的只是,这个时候是冬季,尽管南地温暖,但在山林之中,高台之上站着,依旧会感觉到阵阵的凉意。
就如高台四周的已经换成了红色的薄纱飞舞着,就如同在诉说着这里的凉。
碗碗,不,如今不该是天沐吗?此时就站在这高台之上,目光如同一年前那般,朝着某处遥远的地方呆呆的望去。
目光何以能望穿天涯?就算是蜀地也是不能望见的吧?
是冬天了,他应该是在回程的路上,还是这一年最后的一件事情呢?不管怎么样,春节他总是会在蜀地的,那是他的习惯,或许他一个人做了本该两个人做的事情。
风吹动天沐的白色衣摆,随着年月的过去,她越发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一种让人不能克制的心动,能够魅惑天地的天狐,就算不用刻意,站在那里也是风情。
比起一年之前,她更加的动人了,就算没有表情,也不再像一根木头,因为她呆滞,连风也为她呆滞停留,在她身边打转,卷起片片落叶,伴着薄纱陪伴着她。
“小姐,下去吧。这里凉,站久了不好。”在这个时候,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天沐的耳边响起。
一张清秀还略显稚嫩的脸担心的望着天沐。
她是天沐的侄女,也是天沐随身的侍女,不要以为侍女的地位低下,因为天沐是天狐,狐族之中至高无上的存在,能成为她的侍女,非血亲不可,而且还要讲究血脉。
从天沐回归狐族,在她身边的一直就是这个狐族少女。
天沐喜欢她,从她身上感觉的不全是妖族的气息,还有真正的人味儿,就如同人类少女的天真与娇憨。
她是整个天沐所接触的妖族当中,唯一对人类没有那么刻骨仇恨的人,她只是随着大流而已,没有那么强烈的爱憎,也会偶尔对可怜的人类抱以同情。
就如同她知道天沐与聂焰的事情,是唯一对天沐和聂焰抱着同情的狐族人。
她知道天沐的心事,却没有办法开口劝解,其实在她心目之中,石涛少主也是不错的,身份高贵,血统也高贵,唯有上古稀少的妖族可与之比拟,还是妖族未来的主人,难得的是对天沐痴心一片,从未对其他的女妖有半分注意。
尽管天沐对他冷淡无比,最终还是选择了对天沐温柔以对。
这样结合不也很好吗?至少这个狐族少女没有见过聂焰,并不知道聂焰是何等人物?最多长的英俊了一些,也许和天沐姐姐的故事也让人同情了一些,但那又怎么样呢?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何况一个为人,一个为妖?
更何况,一个还是妖族之中重要的天狐,一个却是妖族最痛恨,声名赫赫的猎妖人?
这简直就是无解的难题!在这种心理之下,这个狐族的少女自然站在了石涛这一边,也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天沐了。
面对这个少女的提议,天沐没有冷眼以对,毕竟这么多年来,这个少女是唯一自己亲近的人,她无法与她言说内心的苦,就如同她无法去反抗这场婚礼,尽管她感觉一旦进入了这场婚礼之后,她的生命就彻底的枯萎了。
所以望着悠悠的漓江水,远处山,远处那喜气冲天的城,她只开口说了一句话:“心若凉了,什么天,在何处不是凉呢?心若暖着,大雪纷飞,又何尝不是暖呢?”
“小姐,小赤不懂。只是大舅哥哥也在别院的厢房等着小姐,你不去吗?”小赤是了解天沐的,在她难过的时候,唯一能说动她的便是大舅哥哥了,也就是天沐姐的大哥。
那个曾经因为她而坏了自身根基的狐族英雄,又为了她被斩断半尾的狐族人。
怎么想也是可怜,那个斩到大舅哥哥的人还是聂焰呢,小赤想到这里忍不住撇了撇嘴,却是瞥见不远处的江边有一个如同流浪汉一般的男人站了起来,匆匆朝着城中的方向走去。
“这个冬日里的流浪汉也是可怜,罢了,黄管家一族正在城中派发着铜钱,多领一些也能换顿饱饭吃。这衣服真脏,快和河边的泥土一个色了,之前还藏在石头后面,差点儿没注意。”小赤心中这样想着,不懂为何要那么关注一个流浪汉,可他身上好像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气势。
而此时,天沐已经转身,根本没有看见这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