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竟也就在这样的消磨之中渐渐的过去,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老人们应该庆幸,生命的轮回终于迎来了新生的季节。
这也是聂焰正式的迎来了人生的第三十八个年头,可是聂焰却感觉不到跨岁的喜悦,新生的活力。他多希望那死亡的预感,只是一场自己根本不准确的幻觉,可是,作为一个修者,这等预感又怎么会假?它非但没有随着春天的到来而消失,反而比之前几乎化为实质的阴影,更加的浓重,就快成为心头的一片乌云。
在这一日,聂焰并不知名的一个江浙小镇,湿润的水乡总是下不紧那绵绵细雨,聂焰就随意的坐在一汪湖水之前,静静的看着湖水,随着绕城河缓缓地流入小镇之中,如同小镇的脉络一般,轻轻缓缓的蔓延在整个小镇。
一个脚步声在聂焰的耳畔轻轻的响起,聂焰并不想抬头,甚至连好奇的心情都没有,直到那个脚步走到了聂焰的跟前,慢慢的停下,聂焰才伸了一个懒腰,摸了摸身边二傻的头,似乎是在安抚警惕心大起,呲牙裂齿正欲攻击的二傻。
“前几年,江湖中还能听闻聂大侠的行踪,而这些年,聂大侠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不但连江湖之中关于你的传闻都快消失,就算聂家大宅一年到头也找不到你的踪影。”
“身为妖,在这人世之间行走,是否有些不应该呢?”聂焰并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也不顾这细雨如丝,似乎有些困乏了,说完便朝着身下的草地毫无顾忌的一躺,看样子并不想多言。
来人也不计较,掀袍坐在了聂焰的旁边:“曾经我认识的聂焰,是一个踌躇满志,一心只想成为猎妖人,杀尽天下为恶之妖的少年。后来,我认识的聂焰,真的成为了猎妖人之中顶尖的存在,号称双子,声誉一时无两。再后来,那惊天一战,如今还被江湖所传闻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番模样?无所追寻,也无根所依的样子?”
听完这番话,聂焰的神情并无任何的变化,只是闭着眼睛说到:“你若是来叙旧,你我之间似乎只有仇怨,并无任何情谊可叙。我行踪难定,却偏偏是被你找到,想必也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有什么事就请直说。”
说到这里,聂焰稍许的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
“是碗碗出事了吗?”说话间,他已经睁开了双眼,那笼罩在心头的死亡乌云在这一刻,奇迹般的忽然消散了。
聂焰一下子呆在当场,猛然沉默,他自然不会幼稚到以为自己就这样轻易地避开一劫,如果非要解释,只能有一个——他的劫到了,那让他应劫之人,已经来到了身边。
他接了这话,说明死劫已经开始,再无避过的可能。
就如一座危险的远山一直在你眼前,你却不得不朝着它前行,直到有一天,你看不见它了,那么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你已经身在此山之中。
“聂焰。”来人见聂焰忽然呆住,忍不住低声叫了聂焰一声。
而聂焰之前还是一副震惊的表情,可到了他抬头看着来人之时,神色却变得无比正常且淡然,依旧是开口问到:“说吧,碗碗究竟出了什么事?才会让她的哥哥不知道花了什么代价,用尽办法的找到了我。”
来人不正就是碗碗的哥哥吗?多年不见了,他依旧是那般模样,脸色苍白且有些瘦弱。虽然五官俊朗,却给人一种病入膏肓的感觉。
按照碗碗哥哥以往的性子,若是关于碗碗的事情,自然是无比的急切,却没想到这一次面对聂焰的问询,他的脸上竟然浮现起一种奇异的表情,带着一丝苦涩,开口说到:“若你不是聂焰,而碗碗不是天狐,事隔多年,我狐族也定当不会阻止你们在一起。其实在我心中,未尝不是心疼碗碗,甚至有一丝佩服与你。”
聂焰的脸色波澜无惊,这已经是早就知道的定论,就算由碗碗的哥哥说出来,也无法带来任何改变,况且,将死之人,还会奢望什么呢?
唯一不能改变的只是那份牵挂与思念,他开口说到:“谢谢。但这一切与我来说,已是过眼云烟,有何事你且直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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