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季守家从书院走了出来,他去老园陪了陪季老太太,然后缓步走回三园。在院子门口时,他稍稍缓了脚步,过后还是往田氏房里走去。季树森正醒着,他躺在榻位上,眼珠子机灵的转溜着,田氏在一旁笑瞧着他。
季守家进房后,她只是抬眼瞧了瞧他,她的神色平和淡然,他瞧在眼里,心里却有说不出来的难受。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夫妻有一天会走到相顾无言的地步,他走近过去,弯腰瞧着季树森,用一根手指轻触他一下。
季树森的小手握住他的手,季守家顺势在榻位边上坐下来,他笑着问田氏:“森儿,今天可闹了你?”田氏抬眼瞧着他,笑着说:“他不太闹,他只是比他的兄姐们活泼许多。”季守家瞧着这样的田氏,她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至少她愿意与他说话。
他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她总算没有继续冷眼沉默的面对他。季守家珍惜这个机会,他笑着问:“立儿就快要回来,他的亲事,你有什么打算?”田氏默默的抬眼望一望他,她很快低垂下眼睑去瞧儿子。
季守家不放弃,他笑着说:“宁儿的年纪也不小了,你有没有和她说过相看人选的事情?”田氏抬眼望着他,说:“大嫂说,近几月来,不曾有人上门打听过宁儿的情况。”季守家愕然过后,他用一种无法相信的语调说:“为什么?”
田氏略有些嘲讽的跟他说:“三爷,我也想与人问一问为什么?”季守家直到此时想起来,他归家来这些天数,他竟然从不曾跟季守业仔细打听季安宁的情况。或许季守业曾经跟他提过季安宁的事情,只是他当时心思飘浮不定,错过去听一听。
季守家有些头痛起来,他要是寻季守业问季安宁的细事,只怕季守业又会对他冷脸相向。季守家瞧着田氏说:“宁儿年纪不大,她又不是易惹事的性子。我晚上寻大哥二哥问一问原由,是不是有人已经相中我们家宁儿,现在正等着两家商议决定。”
田氏回娘家时,听母亲提过季安宁的事情,她只是恼怒季守家的心里眼里不曾有女儿。她闲闲的抬眼说:“三爷,都怨我,我不曾把宁儿生得美貌无比,也不曾把她生得聪明无比,以至于三爷的眼里心里都没有这个女儿。”
季守家很是羞愧不已,他是被季树立的好消息冲晕了头脑,那时心里面只记得欢喜去了。他连忙摇头说:“你把宁儿生得好,只是我不够聪明,她大约是象了我。”田氏懒得与季守家计较这样的小事情,他们夫妻这么多年,如要计较,只怕是计较不清。
如季安宁所说,她既然守着他,她日后又不能放弃这么一个人,为了她和儿女们的清静日子,她还是要继续守好他。她冷声说:“三爷,你可是心思浮动,想往家里拉人进来吗?”季守家听她这话听她这语气,暗自庆幸,他不曾相信她的话。
他如果信了她的话,又和别的重色男人一样,直接往家里抬了妾室进来,只怕现在已经家宅不得安宁。他连忙摇头表清白说:“娘子,我跟你说过,绝对是不会生庶生子女,你瞧一瞧二哥生的庶子女,那是上不了家谱的。这样为人父,心里那有不内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