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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12(2 / 2)

他了然地笑笑,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真的。明早就出发。”他起身将我抱起来,哄小孩一般:“所以现在,你乖乖去睡觉。”


那一年,我才十二岁,在二十七岁的他眼里,确确实实是个小孩子。


我们在第二天清晨出发。


他开着一辆好破旧的越野,真的很破旧,我怀疑狠狠踹两脚,车门都会掉下来。


一路上,我们没有过多的交谈。车内放着音乐,是外文歌曲,悠扬的调子,低沉磁性的男声。


后来我在那歌声里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回到了七岁那一年,母亲嫁给了一位姓季的叔叔,婚礼过后照样是去蜜月。临走前,母亲领着一个阿姨到我面前,对我说,她不在的这些天,家政阿姨会过来帮我做饭。最后她摸了摸我的脸,说,寻,不过晚上你要一个人睡觉了,害怕的话,就开着灯。当天晚上,下起了大雨,雷鸣电闪。季叔叔的房子很大,我把房间里所有的灯光都打开,可依旧还是很害怕很害怕,我蜷缩卧室角落里,紧紧抱着一只玩偶,雷声轰鸣里,眼泪滚落如窗外的大雨…


“嘿!嘿!醒醒,醒醒,小寻!”


我缓缓睁开眼,对上傅家宁担忧的眸子,他问我:“做噩梦了?”


我呆呆地望着他。


他忽然伸出手,在我脸颊上擦了擦,我一怔,然后伸手摸脸颊,原来我在梦中哭了。


他说:“下车吧,今晚就在这个小镇住。”


下了车,我才发觉,竟已是深夜,陌生的小镇里灯火阑珊,这已属北方地界,冷冽的寒风如刀般扑在脸上。


我们是在第二天下午抵达h城的。


看着车窗外洋洋洒洒飞舞的雪花,我忍不住摇下车窗,伸出手去接。北国冷冽的风呼啸而入,傅家宁也没有阻止我,只让我将围巾蒙住脸。


我们没有在城里停留,他将车直接开到了一个大型的滑雪场。他说,这是他最喜欢的户外运动。


我从未见过那样辽阔的雪地,一望无际的白,没有尽头,就像梦境一样。我站在这片盛大的梦境里,眼睛追随着傅家宁从坡上俯冲而下的矫健的身姿。


我静静地想,他的姿势可真漂亮啊。


没想到第二天晚上,我竟然病倒了。我蜷在被子里,越来越难受,头痛得厉害,浑身都在冒冷汗,却不敢出声。不知过了多久,我昏昏沉沉中,房间里的灯亮起来,有一只手覆在我滚烫的额头上,我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原来发烧了…我就说你怎么不睡觉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呢…”


我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人在医院的病房里。


我环视了一圈,病房里空荡荡的。我心里一慌,翻身坐起来,病房门这时被推开,傅家宁提着粥走进来:“醒啦?饿不饿?我买了燕麦粥。”


我的眼泪忽然就哗啦啦地落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医生!”他急匆匆地往外面跑了。


我流着泪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害怕被抛下,害怕一个人。


我们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又回到了滑雪俱乐部,我感冒初愈,傅家宁也不敢再将我带上滑雪场。趁他去活动的时候,我就在俱乐部里溜达。俱乐部里有一些卖纪念品的商店,我站在一个玻璃橱窗前,盯着里面一套瓷娃娃看,那套娃娃一共十只,各种滑雪的动作活灵活现。


我看了良久,忽然,有人站到我了身边,过了一会,我听到傅家宁的声音:“你喜欢啊?”不等我回答,他已经喊来导购员,指着那套娃娃说:“这个帮我包起来。”


“不…”


我的话被他打断,他蹲下来,握着我的肩膀扭向他:“小寻,痛呢,就要喊出来,喜欢呢,就要说出来。这才是快意人生,知道吗?”


我忽然就想起母亲的话来,她说,寻,你要学会坚强,学会忍耐。人生忍一忍,也就没什么过不去了。


后来很多年,我总是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傅家宁,明知道我跟他是那样的一种关系。


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对我说,痛,可以喊出来,喜欢,就要说出来。那是一个战战兢兢内心敏感的十二岁女孩子,最想听到的话。


我十三岁到十五岁的这三年间,没有再见过傅家宁,一次都没有。


那年春节过后,他被单位外派到南美州。他是一名时政记者,满世界的跑。


他临走的前一晚,过来同傅叔道别,那晚母亲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大桌的菜,很多是我爱吃的,可我却没有半点胃口。低着头,扒拉着米饭。


他离开时,傅叔与母亲送他到门口,母亲又叫我:“傅寻,过来跟叔叔道别。”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看见傅家宁正笑望着我,我转过头,一言不发飞快地跑上了二楼。


我站在卧室的窗户边,将窗帘拉开一角,看到他正穿过花园,走到铁门边时,他忽然转身,抬头往我房间的方向望了眼。


我忽然飞速跑下楼,出门时,撞到了正进来的母亲,我推开她,不要命地跑出去,将她的惊呼声抛在身后。


我气喘吁吁地站在傅家宁的车边,他刚打开引擎,偏头见了我,惊讶地放下车窗。


我望着他,却不知说什么。


他将引擎关掉,趴在车窗上,静静地等我开口。


僵持了片刻,我终于低声开口:“可以…可以给我写信吗?”说完,我忐忑极了,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好啊。”他轻笑一声,然后发动了引擎,离开之前,他忽然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小寻,记住我对你说过的那句话。”


他没有食言,他离开一个月后,我收到他从哥伦比亚寄来的第一张明信片。他的字迹龙飞凤舞,像他那个人一样随性恣意。明信片的版面有限,他只写了寥寥数语,我却将那短短几行字,反反复复看了几十遍。那天晚上,我抱着它甜甜地沉入梦乡,后来我还做了一个瑰丽的梦。


在我的抽屉里,有一只方方正正的铁盒,那里面,装着三年间傅家宁从南美各地寄给我的明信片。那些明信片的图案,都是当地的风景,有漫长的海岸线,也有茂密的原始森林。其中我最爱的一张,来自阿根廷的乌斯怀亚,苍茫的海岸线上,静静地伫立着一座灯塔。背面他写着:人人都说乌斯怀亚是世界尽头,这里是通往南极时最后的补给站,这里有着世界上最迷你最遥远的小邮局,这是来自世界尽头的问候。我一切都好,勿念。


我一切都好,勿念。


这是他每一张卡片上的最后一句。


可是,他不知道,我想念他,没有哪一天不想念他。


我指腹缓缓滑过那座灯塔,乌斯怀亚,乌斯怀亚,我在心底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去到那里,仰望这座世界尽头的灯塔。


与他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


那是我十五岁时,最大的,唯一的,心愿。


再见到他时,有点猝不及防。


是在医院里,他躺在床上,脚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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