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壮汉,南宫墨连连叹气,“为何这年头,做个交易大家都做得如此不诚信?”
两个男人恶狠狠地瞪着眼前仿佛十分幽怨的女子,眼里就差淬出毒汁来了。南宫墨走到领头的那个壮汉面前,抬脚一勾原本交给对方的那个小巧的锦囊轻轻弹起再一次落在了南宫墨手里。南宫墨随手一抛落到了那个年轻人怀中。年轻人有些呆呆地捧着手里的东西,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南宫墨也不去管他低头看着地上还在不甘心的瞪着自己的人,挑眉道:“别这样看着我,要是方才那一刀被你砍中了,现在这样悲惨的人不就是我了么?不,应该是会比你们现在更悲惨。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打算留下我们两个活口吧?只不过是发现我有些身手,才不得不另想办法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猜。”南宫墨笑容可掬地道,“最近一直好无聊,没想到出来逛个街就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啊。来,告诉我你家主子是谁,也顺便让我瞻仰一下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敢明目张胆的在金陵城里杀人越货?”
两人咬牙不语,南宫墨也不在意打量着两人慢悠悠地道:“看你们俩这连二流都算不上的身手,应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出来的。敢在金陵城里这么胆大妄为的,不是靠山特别大的就是脑子特别蠢的。以你们的身手来说,我实在不觉得你们的脑子能比身手更厉害。所以…应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吧,随便查查应该也不难查出来。”
“你!”
南宫墨疑惑,“难道我说的不对?”
说完也不再理会这两人,对着阴暗处的年轻人招了招手道:“那边的书生,你是留在这里等应天府的衙役来,还是一起走?”
那年轻人总算是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了神来。看着底下的两人问道:“这位姑娘说的是真的?你们…不仅想要抢东西,还想要我的命?”
对方自然不会回答他,他其实也并不是真的需要答案。原本就不算健壮的身子晃了晃,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好一会儿,突然将手中紧紧拽着的锦囊再一次抛给了南宫墨,低头对地上的人道:“东西我送人了,若是还有机会见到你家主子,就告诉他当年的事情一笔勾销,我邵放绝不会再上门打扰。”
南宫墨挑眉,单手打开锦囊里面却是一块玉玦,而且是只有半边的玉玦。这年轻人倒是真的没有骗人,这玉玦说不上名贵,也确实不是什么宝物。寻常抢匪或许会觉得值钱,但是对南宫墨来说却真的不算什么。最多值三百两。
就为了怎么一个玩意儿,这两个人不仅愿意付出上千两的银两还想要杀人灭口?
南宫墨饶有兴致的把玩着玉玦,挑眉问道:“定亲信物?还是什么报恩信物?”
年轻人苦笑不语。南宫墨拿起玉玦对着月光仔细观察,终于在玉玦的下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赵字。南宫墨思索着,“你说你叫邵放?曲州才子邵放?金榜热门,应该是前途无量啊。怎么会…我想起来了,听说奉正大夫赵大人祖籍,好像也是曲州?”
听了南宫墨的话,不仅那年轻人就连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都一起变了脸色。看他们这般神色南宫墨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一瞬间脑海里就脑补出了七八个版本的狗血故事。邵放神色有些谨慎地望着眼前的蓝衣女子,问道:“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南宫墨倒是也不隐瞒,坦然道:“哦,我复姓南宫,单名一个墨字。”
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险些吐血:您要早说你是楚王妃,我们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会跟你动手啊!这不是坑人么?
邵放愣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原来是楚王妃殿下,幸会。”
南宫墨笑容温婉,“听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邵放再一次愣住,有些无奈的拱手道:“听凭王妃吩咐。”
南宫墨打量了他一会儿,道:“我府里缺一个管事,你要不要来试试?”
邵放脸色微变,沉默了好一会儿道:“王妃看得起邵放,自然是邵放的荣幸。愿效犬马之劳。”闻言,南宫墨有些惊讶地打量着他。要知道,他应下南宫墨这样的邀请就等于放弃了科举的机会。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但是如果真的有机会做三品官谁愿意去给宰相看大门?更何况眼前这人若真是邵放的话,那就是名闻曲州的大才子。跟他齐名的蒋志成成了高官东床快婿,他却成了名不见经传的王府管事,这差距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邵放道:“在下的命是王妃救的,若没有王妃出手此时邵放已经是个死人了。”
南宫墨偏着头看了看他,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跟我走吧。”
“是。”
邵放恭声应是,竟当真将自己当成了楚王府的下人一般恭敬地跟在南宫墨伸手走出了小巷,连看都没有再看身后巷子里还躺着的两个人一眼。
出了幽暗的小巷,广场上的喧闹声和恍如白昼的火光顿时冲进了两人的耳中眼底。南宫墨微微眯眼看着依然热闹如故的广场,这些欢乐无忧的人们全然想不到方才在身后这幽暗的巷子里险些发生了多么可怕的惨剧。一代才子,竟然险些就凋落在了这幽暗而肮脏的地方。
侧首含笑看了邵放一眼,“是不是有重回人间的感觉?”
邵放扯了扯唇角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却没有什么笑意。南宫墨悠然道,“为了你耽误了不少时间,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去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