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九郎见对方突然不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感到十分好奇,心想:这位武士大人,怎么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多的心事,似乎刚刚遭遇了什么很不开心的事情。
对了,三河武士,听说去年这时候三河闹得很厉害,年初时好容易才平定下来,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贵九郎想到这里,按捺不住好奇心,出声问道:“大人,刚出三河来的,听说那的净土真宗闹得很厉害,还发动了一向一揆,现在怎么样了?”
听贵九郎这么问,这名武士抬起头,双目中透出一股厉色,贵九郎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将头低了下来。
正好在这时,居酒屋外来了第一批客人,好几名足轻走进了居酒屋。
贵九郎心底松了一口气,连忙跑到店门口,赔笑言道:“几位来了,小人早已经备好了青梅和酒,请几位品尝。”
这几名足轻哈哈一笑,其中一人言道:“贵九老板,快上酒,今曰艹练久了,现在口里像着了火般。”
随着这几名足轻之后,又陆续有不少客人来到这居酒屋。
店中吵杂的言语陆续传入这名武士耳里,不过他并没有抬头,他的耳边回荡着,轰鸣在三河那片土地上的铁炮声,那一幕幕同族相惨的情景。
无数本属于同一家族,并肩作战的兄弟,却因为信仰不同,彼此骨肉相残,无数人倒下。
这名武士闭上眼睛,低声喃喃地念叨道:“峰谷大人,主公,他背弃了之前的约定。土屋大人,这就是你用生命守护的主公,你的血白流了,不值得啊。”
想到这里这名武士,感觉自己忍不住,差一点热泪流下。
意识到自己将要失态,他暗自对自己言道,三河武士,宁可流血也不能流泪,流泪是不能正视自己,懦弱的一种表现。
想到这里,这名武士猛然用拳头将桌上的酒瓶酒碟砸碎,他的右手随即被碎片割破,鲜血直流。
在如此剧痛的刺激之下,这名武士止了泪,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霍然而起,然后在桌面上留下了酒钱以及赔偿酒具破损的钱后,大步离开居酒屋。
这名武士将武士刀重新插在腰间后,走到街道上,这时神冈之町的街道上,已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副颇为繁华的景象。
如果按照之前居酒屋老板所说的,这座神冈之町只是新建半年,那么眼前所见的繁华真是难以置信,真的只有半年吗?
这名武士走到街道,看着匆匆而过的行人,还有神态肃然的武士在众人敬畏的眼光中,从街道边从容行过。
他的心中反而更感到一丝落寂,天下之大,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地,这一次他是从主家出奔而走,等于是一名弃臣,不再见容于主公,什么松平家第一智士,这样的名号已与他无关。
现在他只是一个丧家之犬而已。
三河松平家对他而言只是过去罢了,不过幸好的是,本多家的家名,已经由他的兄长正重继承了,并在三河一向一揆之后,终于归参松平主公。这样他就可以放心的一个人四处游历,增长见识,如果可以,就在别家出仕吧,然后背负未现实的承诺继续渡过残生。
随即这名武士又转念一想。
“弥八郎啊,弥八郎啊,你怎么能自暴自弃,松平主公,既然失信,就证明他不是一名值得投效的明君。在这诸国乱世,以我的才智谋略,何愁没有施展之地呢。”
这名武士就在徘徊之间,他本来是要往加贺本愿寺的大本营尾山御坊,但此刻他突然打消之前的决定。
这名武士心想,当今天下,今川已经没落,近畿之三好主从不明,现在最有希望夺取这天下,莫过于越后之上杉,相模之北条,甲斐之武田,中国之毛利。
既然作为一名武士,就应该顺势而为,并做出一番大事来。
甲斐之武田。
想到这里,这名武士不禁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高耸在山上,一副俯视着城下町模样的神冈城,顷刻之间他做出了他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决定。
神冈城天守阁。
李晓刚刚会见完,被划为自己配下的高堂城城主广濑宗城。
广濑宗城方才的心情,李晓可以用十分忐忑来形容。
做一名背叛姊小路家的背叛者,对方显得十分不淡定,眼下武田家的飞驒征讨军一撤出飞驒,对于广濑宗城而言,眼下唯一在飞驒可以依靠的势力,只有这位李晓大人了。
由于害怕姊小路家清算自己背叛之事,所以广濑宗城一得知自己被划为李晓配下后,就急匆匆地赶到神冈城,向李晓表忠心,抱大腿。
事实上也是凭此换得李晓支持。
对于这位新配下,李晓并没有说什么,这位高堂城城主广濑宗城,实际上就一个小山寨的寨主嘛,手下近百号人。
不过李晓对广濑宗城还是好生安慰了一番,将来他的高堂城就是李晓抵御姊小路家的第一道防线。
收下了广濑宗城的人质后,李晓将对方好言劝慰一方,开了一堆空头支票,得到李晓保证之后广濑宗城才满意地离去。
李晓一刻不得安闲,刚送走广濑宗城,接下来他准备去城外的校场视察,自己新组建常备的训练。
就在这时门外武士来报,说有一名来自三河的武士,想出仕本家。
李晓本对此不以为意,不过听说是三河人,心想那不是德川老乌龟的地盘吗?听说前一段一向一揆弄得他挺惨的。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待李晓问及这名武士的名字后,顿时惊愕住了。
“他叫什么?你再重复一遍?”李晓又问了一遍。
“他说他叫本多弥八郎正信。”
李晓这一刻终于也不淡定了,自未来德川幕府第一内政能臣,大久保长安来他手下打杂之后,连未来德川家康手下第一智囊也到神冈城要求出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