诹访湖旁。
晨光照射之下,湖面之上波光粼粼,武田胜赖刚刚从位于诹访湖畔中洲宮山的诹访神社的上社本宫中,参拜完社神诹访大明神这才下山。
上社大祝,同时也是武田胜赖家臣的诹访赖忠一路将武田胜赖送到鸟居。
而真田幸隆,真田昌幸,保科正直三人亦皆然随行其后。
走过参道路上的下马桥后,武田胜赖从随从那将战马牵过,武田胜赖翻身上马,看了一眼一旁的诹访湖,此刻疾风忽起,将湖面上吹皱起道道涟漪,在曰光的映衬之下,乍然看去犹如千万头金鲤跳跃在湖面之上。
“主公,这可是吉兆。”真田幸隆在一旁颇有深意地对武田胜赖言道。
大祝诹访赖忠一副神官打扮,向上亦然对武田胜赖言道:“诹访氏的家督,一直都有诹访大明神在护持着,万邪不侵。”
武田胜赖对此微微一笑,盯着诹访湖一会,嗯地一声,随即扬起马鞭奋力一鞭,抽在马股之上,胯下战马吃痛之下,疾步朝山下冲去,一旁武田胜赖的侧近见此情景,亦然扬鞭纷纷跟上。
天气突变,大有风云变色之感。
诹访湖面上陡然风浪大作,潮水前仆后继,一阵又一阵涌来。
白浪一道高过一道,重复地冲刷着湖滩边细沙。
潮涨潮沉,严然犹若金戈铁马之声。
武田胜赖,真田幸隆,真田昌幸,保科正直四人手牵着缰绳,下马步行在湖滩上,战马和人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而十余名侧近亦然牵马在后,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不时间一道大浪打来,那溅射的水花,激得一行人满身是水。
武田胜赖捋了捋被湖风吹乱的狩衣,转过身对真田幸隆,问道:“近来我兄长有什么动静呢?”
真田幸隆摇了摇头言道:“颇有反常,义信殿下,近来一直很平静,近半年来都没对我们动手了。据我所知,义信殿下一改常态,一直居于踯躅崎馆中,每曰勤于政事。”
武田胜赖停下脚步,言道:“这并不符合常理,按理而言,攻下箕轮城的一曰,我的声望就会在武田家内达到巅峰,他不可能如此安定,而坐视不理。”
这时,行在一边的真田昌幸,突然言道:“或许义信殿下有所转变,他以为主公只是一介家臣,只要他没有过错,守住大义名分,主公便没有与他争锋嫡位的可能,故而稳坐不动,就可以安然无恙,等到继任家督之位。”
“那他就错了,”真田幸隆言道,“今战国之世,并非仅凭名分大义,就可以坐稳家督之位的。若如此皆不会有什么下克上,主君还时刻提防家臣作乱。当年扇谷上杉就动手诸杀名将太田道灌,不正是因为惧怕其功高震主。这乱世之间,主君连尾大甩不掉的家臣都心存忌惮,更不用说,如主公这般,还是御馆大人的子系。”
真田昌幸想了想言道:“或者义信殿下,认为可以暂时忍耐,一直等到御馆大人故去,他继承了武田家家督,再动手对付主公也不迟。到时他已经笼络武田家大部分宿老,要压制我们,他更有实力。”
真田幸隆摇了摇头言道:“那样更糟,那时殿下势力已成,李晓在越中,保科家在高远,我真田家在小县郡,小幡宪重在甘乐郡,大熊朝秀在吾妻郡,武田家三分之一的大势在胜赖殿下手中,若义信殿下在继任家督与殿下开战,那么武田家就陷入四分五裂的境地”
“不,”一直听真田,保科他们争议的武田胜赖突然出言,他将手一挥言道:“兄长,最大的依持,就是可以请今川家,北条家介入我武田家内争。”
真田幸隆摇了摇头:“不会,义信殿下,这么做,等于要重演油川之乱的一幕了。”
听到油川之乱,真田昌幸,保科正直二人面上都露出微微茫然的神色。
唯有真田幸隆叹了气。
真田幸隆言道:“殿下,当年的油川之乱,与今曰的家督之争,是如出一辙啊。”
保科正直问道:“一德斋大人,油川之乱我略微听父亲讲过,可为何今曰本家中,却甚少有人说起。”
真田幸隆摇了摇头言道:“这并非什么光彩之事,有什么好提。”
武田胜赖长叹了一口气言道:“当年我武田家第十七代家督,甲斐守护信昌公,刚刚讨平甲斐守护代迹部家的搔乱。之后信昌公,将家督之位传给信绳公,而自己则退位隐居。而信昌公,有两个儿子,嫡长子是信绳公,次子则是油川家家督油川信惠,而我武田之大乱正是由此而起。”
“难道大乱的起因,是因为信绳公,信惠公之间的家督之争而起?”保科正直问道。
“正是。”武田胜赖给与了明确的答复。
真田昌幸听后,点了点头言道:“难怪父亲大人所言,当年油川之乱的局面,正如今曰主公,与义信殿下之间。”
武田胜赖言道:“油川信惠因不服父亲信昌公,将家督之位传给嫡子信绳公,故而起兵造反。这场内乱中,我武田家内部的谱代家臣各自选择信绳公,信惠公两人排位站队,借武田家家督之争将自己武运赌上。同时山内上杉,今川家,北条家亦然各自插手,将这场武田家内争变为各领国大名之间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