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之庄的城下。
从越中妇负郡来到越前的井次郎,正浑身是泥的,瘫坐在地歇息。
待好容易,喘匀一口气后,井次郎拿起一个竹筒,咕咕地朝口中灌水。
冰凉的水,渗入干得冒烟的喉咙,瞬间就喝得精光。
井次郎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存水的大水缸,身子却乏力的不肯挪动一步,上前取水。
“这每个月五十文的钱,并不是好赚的。”
长出口气后,井次郎喃喃地说着,同时用手拍了拍贴身的衣服,那里有几张字条。
井次郎明白待这次军役结束之后,他就可以凭着这字条,去军付目那换取这五个月来的役钱。
这役钱一共是两百五十文,足够让家里的用度,宽裕一些了。
将来即便他阵亡了,这笔钱领主大人,会以双倍的份额,补偿给井次郎的家里。
想到这里,井次郎不由怀念起,家里的老母亲,还有怀孕中妻子来。
井次郎屈指开始数着,再过三个月自己的妻子,就应该生产了吧,到时候可一定要给家里添一个男丁啊。
“想什么呢?”
井次郎突然觉得头顶上被人一拍。
井次郎抬起头看清楚对方,连忙跪伏在地,言道:“拜见野尻大人。”
这位野尻大人,名叫野尻雄一,乃是长沢西城城主寺岛职定大人手下的武士。
野尻雄一也是井次郎所在足轻队的足轻组头,难怪井次郎对到对方,就一副夹住尾巴的样子,气都不敢大喘一下。
野尻雄一将手里马鞭一折,哈哈笑道:“你这个野东西,起来吧。”
“喔!”
井次郎手脚并用,爬了起来。
野尻雄一用马鞭,轻轻拍了拍井次郎的麻衣,言道:“都脏成这样,不必露出敬畏的神色,这几个月来,井次郎你的辛苦,我是都看见眼底的。”
“若非有你们这等努力,亦不会在几个月中,在这越前的鬼天气里,建起这么一座炮垒。”
说完野尻雄一看向,这刚刚修筑完毕的炮垒。
炮垒是用下面用石头,上面用土堆垒起的小山坡。
在寒冬时节,这地冻三尺的天气里,武田军足轻们,就是一铲子一铲子,修筑起来。
这修筑在北之庄城边上的炮垒,在上面安放了三门大筒,可以直接炮击,将炮弹打到二之丸里去。
若是换上十二磅的巨炮,最远射程,甚至可以达到北之庄天守阁。
而同样的炮垒,经过五个月来的修筑,在北之庄四面一共修筑了八个之多,几乎已将三分之二个北之庄城,覆盖于炮火射程之内。
但是修建这样的炮垒,岂是轻松,尽管作了重重防护措施,但是仍有不少足轻,在修筑之中,冻掉了手指,甚至冻伤冻死亦有上百人之多。
不过无论如何,炮垒最终还是修筑成了。
听闻野尻雄一的夸奖,井次郎流露出诚惶诚恐的神情。
野尻雄一言道:“我会想领主大人,替你请功,说不定会赏赐你封地,到时候你也是一名本百姓了。”
井次郎忍不住涌起狂喜之意,当下向野尻雄一跪伏下,言道:“多谢,野尻大人,领主大人的恩德。”
对于野尻雄一而言,这只不过微不足道之事,只是笑了笑。
而这时一名足轻挑着一个木桶前来,大声言道:“开饭了。”
井次郎周围,本是一副萎靡不振的足轻们,一听到开饭的消息,当即都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朝木桶的方向猛冲而去。
自李晓领兵以后,为了保障足轻的战斗力,在军中一贯实行都是三餐制。
不同于其他大名,都是早中两顿。
但是围困北之庄城以来,兵粮明显供应不上,军中足轻不得不改回了原先两餐制。
亦只有出外劳动,以及足轻大将以上的武士,才保障每曰两餐制。
听到开饭的声音,井次郎肚子中很不争气的,咕咕齐鸣,隐隐约约他闻到了糯米饭团的香味。
野尻雄一挥了挥手,示意井次郎前往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