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李重九与温彦博又换乘了一辆青骡拉拽的小油车。小油车咕噜咕噜碾着石道,从车帘中看去,车子依旧行走在重重粉墙黛瓦,望之不尽的广厦之中。
李重九当年入过洛阳齐王的府邸,当时齐王宜人坊对李重九而言,已是华美无比了。但宜人坊不过只占半坊之地,但若论屋舍之多,庭院之深,远不及眼前卢府了。
车内李重九压低声音,对温彦博言道:“才想的人人都羡广厦深宅,我想我若是攻下涿郡,也想以此为殿了,再养几房美妾了。”
温彦博倒是一醒,言道:“莫非使君,有以蓟为都之念?”
李重九笑了笑,没有答话。
不久马车在停下,李重九温彦博踏着脚凳下了马车,眼前一处两头人高石狮子,立于朱漆大门前。二人当下拾阶而上,入府后从抄手游廊进了穿堂。
接着又走了二进,三进的院子,入了后院的庭院。庭院之中,一条垂桥横贯满是荷花盛开的池塘而过,池塘碧水之中几节粉白细藕尖尖露出。二人走过垂桥,一间面水而建的水榭之外,卢承庆和一名中年男子向他们遥遥拱手。
李重九与温彦博入内后,各自施礼,卢承庆当下介绍言道:“这位乃是吾叔。”
李重九,温彦博心知对方就是卢赤松之弟卢子迁,一并言道:“卢公。”
卢子迁笑了笑示意二人坐下,当下言道:“仓促相邀,相待渐慢,还请二位不要介意。”
温彦博当下言道:“哪里,久闻卢府来燕地一绝,今日来一见,总算是大开眼界。”
当下卢子迁与温彦博先聊起,这也是国人老规矩,先是攀交情,说些无关紧要的事,待气氛差不多了,待将话题抛出,如此不显得唐突,也不会有开门见山的直率。
李重九暗暗打量这位卢子迁,见他虽没有官职在身,但与温彦博交谈时,却老而弥辣,说话不露山不露水的。
这样的人物,一般都是足够自己见解,轻易不肯服人,自己一个二十多岁出头的青年,又是区区鹰击郎将,若是与他大谈天下大势,权衡利弊,对方不问候你一句你妈贵姓,已是难得了。
而卢子迁也听过李重九身份,见对方年轻,又没听说过什么来历的,当然将早就才名在外,士族出身温彦博当作这次主要的对手,没拿正眼看过李重九。
尽管不屑,但卢子迁却不敢怠慢,他知道尽管如窦建德,杜伏威,李重九这样人根基很浅,若骤然起事很难与士族大阀那些相较。但他熟读历史,阅历丰富,也明白世上许多事情,都这些敢想敢干,将脑袋系在腰间的草民,脑子一热干出来的。
反观他们这些士族子弟,左思右想,前怕狼后怕虎,牵一发而动全身,方方面面要顾虑很多,如同一个阅历很深,家产万贯的聪明人,这时候早已褪去了年轻的激情,这时求稳,为后人铺路,而不是冒冒失失地将赌注压下冒险。
所以卢子迁正思量着如何不伤及颜面的,打发了对方。(未完待续……)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