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兴朝含笑点头道:“上师所言极是。秦逍咄咄逼人,搞出军械案,大肆牵连,先是拿下榆关,如今又以此为借口,对广宁军大动干戈,照现在的势头,不出两个月,我们在辽西的势力就要被他连根拔起。为此军中诸多将领都是怒不可遏,屡次请战。”
“一时激奋只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黑衣杀僧平静道:“秦逍是皇帝的宠臣,皇帝对他的性情自然是很了解,此人杀伐果断,而且胆大包天,将此人派往东北,明摆着是要挑起事端,辽东军如果被他激怒,轻举妄动,也就正中皇帝的阴谋。”
汪兴朝问道:“上师觉得我们要忍气吞声?”
“那倒不至于。”黑衣杀僧平静道:“其实秦逍在东北咄咄逼人,对将军来说未必是坏事。”
“请上师赐教!”
黑衣杀僧道:“将军这些年待麾下的将士实在太过宽容,这也导致辽东军的军纪涣散。如今龙锐军在东北咄咄逼人,这也让辽东军近百年来第一次受到威胁,有了对手。龙锐军目前的实力虽弱,但将军却必须夸大他们的威胁,让辽东军上下心存忌惮,如此一来,将军正可以借此机会整肃兵马。”微顿了顿,才缓缓道:“大唐危机四伏,将军麾下的辽东军也不能再松弛下去了。”
“上师言之有理。”汪兴朝颔首道:“我的心思,与上师不谋而合。”
“将军虽然不可轻举妄动,但战事随时可能发生。”黑衣僧道:“整军备战也是不可再迟延。”
汪兴朝微一沉吟,才道:“以龙锐军为对手,整军备战,这自然是良策。不过朝廷借助秦逍在东北大动干戈,如果我们视若无睹,只会让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甚至可能导致东北的局势出现更不利于我们的变化。”单手握拳,目露杀意,轻声道:“他是一头要咬人的饿狼,绝不能让他继续在东北为所欲为。”
“将军的意思是.....擒贼先擒王?”
汪兴朝微微点头,目光冷厉:“避免局势恶化甚至走向战事的最好办法,就是除掉此人。龙锐军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青州残部,王母会众,甚至还有姜啸春那支骑兵,他们之间不可能团结一心,如今都只是因为秦逍有皇帝这个靠山,才拼凑在秦逍麾下,只要此人已死,立时就是一盘散沙。”
“将军觉得只要秦逍一死,就可以避免战事发生,减少伤亡?”黑衣僧问道。
汪兴朝道:“这正是我心中所想。”
黑衣僧双手合适,轻诵佛号。
“我不会强人所难。”汪兴朝叹道:“上师受佛法洗礼多年,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铁血杀僧,所以如果你不想出手,我绝不会为难。”
黑衣僧叹道:“将军已经决定了?”
“于公于私,我都有杀他的理由。”汪兴朝神色冷峻,凝视着黑衣僧。
黑衣僧沉吟片刻,终是道:“大将军待我恩重如山,当年如果不是大将军庇护,老僧的白骨只怕都已经化成灰。”一双眼眸深邃无比,道了一声佛号,才继续道:“将军是想让老僧直接取他性命?”
“如果只是要取他性命,我自己都可以亲自出手。”汪兴朝眼眸之中满是怨毒之色,缓缓起身,走向塔楼一角,在角落处,竟然放置着一副棺材,用名贵无比的金丝楠木打造,棺盖尚未合上,里面铺着最柔软的黄色锦缎,一具尸首躺在其中,身着华美的服饰,头戴金冠,尸首的脸颊甚至不显苍白,乍一看去,宛若沉睡一般。
尸首一圈,放有冰袋。
汪兴朝一只手搭在棺材边上,凝视着尸首脸颊,眼眸中满是痛苦之色,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抚摸尸首的脸颊,但咫尺之遥,却还是停住,收回手,也没有回转身,只是森然道:“我要他活着到这里,我要在这里亲手砍下他的脑袋,只有如此,方能让东骏瞑目。”
“将军已经确定是秦逍刺杀了大公子?”
汪兴朝淡淡道:“我那位叔叔以为找叱伏卢人做替罪羊,就能给我一个交代。东骏的伤口,已经告诉我凶手绝不可能是叱伏卢人。东骏在武道上的造诣虽然不深,但自幼服食各种药材,再加上时常用药水浸泡,耳目比普通人要灵敏得多。”盯着棺材中汪东骏的尸首,虽然已经让缝尸匠将脖子上的伤口缝上,却伤痕却还是能够看得清楚,沉默好一阵子,才继续道:“他是被人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制住,尔后被人从后面割断了脖子,以他耳目之聪,即使是三品修为,也绝无可能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而不被察觉。”
“将军早就判断出刺杀大公子的凶手至少是中天境?”